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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思之如狂
虞梁见到姜昀时,着实?被他浑身的杀意惊了一跳。
这副模样,也只有在听闻王爷与两位公子在长安身亡的消息时他见过一次。上月,他们攻入信都,公子第一道命令便是下令将刘硕的人头割下来,挂到信都城门上。他的尸体被扔到了乱葬岗里,第二日便被野狗门分食了。这次夫人失踪,竟令公子露出这副几欲杀人的神色,可见在公子心中,夫人的地位远远超乎他们的想象。
虞梁心思转动,在姜昀抬头看过来之前,忙低下了头行礼到:“属下拜见公子。”
姜昀满目寒星,直接冷冷道:“查到了夫人的消息吗?”
姜昀拳头握的紧紧的,手上青筋暴起。他刚刚处理?完渔阳的事情,废了许多周折才将父王的旧部安抚好,令他们臣服,便日夜兼程地赶来了毛城。
可是,虞梁他们至今未有皎皎的消息。
他心头痛意上涌,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将它俺下午,不至于想要拔剑杀人,露出太恐怖的模样来。
一般行旅往来,都是在毛城城外的小镇子乌镇坐船,横渡黄河,到魏郡后转道从邺城与朝歌前往绵州荆州兖州等地。可是在毛城外的乌镇上,姜昀已经找了半日,却仍就未能找到皎皎的踪迹,连一丝消息也无。
上次徐笙和姜昀之所以是从上党走的,是因为这边虽然路不好走,要横越太行山,但这边城池较少,相对来说也比较利于掩藏他的身份。魏郡朝歌兖州一带,姜昀曾与他父王长兄去过,认识他的人不少,他不想横生枝节,\'这才选择绕到行走。
可是秦雁行不一样,他要是想逃走,走水路最快。
然而几日前,虞梁追至乌镇黄河边,发现因为前几日的大雨,黄河涨水,渡人的船家已经停船不再渡客,他们不能确定?秦雁行的人有没有从黄河离开。最后便由虞舜带了一部分人横渡黄河去找徐笙,令一部分人在乌镇寻找痕迹。
“回公子,属下问了那些船家,其中有俩人言那日有一伙男子曾经想要强行渡河,但是因为黄河水位大涨,河面上浪声滔天,最后又放弃了渡河,带着人第二日下午便离开了,不知去了哪里。”
“后来,属下又在附近打听了他们的住处,客栈里的掌柜说这群人还带着一名十?分?貌美的妇人。只不过这位妇人看起来似乎……似乎……”
“似乎什么?”姜昀厉声道。
虞梁心一横道:“似乎生了重病,那掌柜说,那伙人日日在煎药给那位妇人,他们店里的仆妇偶尔上去送热水,能听到那妇人一直在咳嗽。”
“属下以为……那伙人应当是秦雁行等人……”
他知晓自己这番言论定然要让公子大怒,只是却没有想到公子这次情绪波动的,竟然这样大。
只见,姜昀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扯下挂在墙上的长剑,用力拔出将剑鞘扔到地上,挥剑砍到身旁的木架上,大怒道:“秦贼!吾与尔势不两立!”
虞梁连忙抱拳道:“公子息怒!”
姜昀喘息几下,面目狰狞,强忍着胸中恨意。
皎皎,皎皎,你在哪里?
他不敢想象,秦雁行那样心狠手辣的人,会如何对待皎皎。虞舜告诉他,皎皎那日被掳走时是被倒挂在马背上,淋着大雨被秦雁行带走的。听到这里他又惊又怒,他放在心尖儿上的人,竟然被秦贼如此对待!
现在,他又听说她生了重病。
“嘭!”
姜昀赤红着眼,一脚踢翻了面前的矮玑,拎着剑转身就冲了出去。
“去上党!”
他冷冷的扔下话到。
秦雁行若是没有从乌镇渡河,那便应是从太行山走的,从上党绕回长安,与他们去无终的路线一样。
虞梁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地板,转身追了出去。
姜昀不知,他本在渔阳耽误了好几日,加上从渔阳赶到毛城又花了几日,故而到毛城的时候,徐笙已经到了上党城外。
他这几日一闭上眼睛,眼前便是徐笙各种受折磨的样子,若不是虞梁极力劝着他,他都想要日夜不眠,即刻赶去上党。
姜昀这几日睡不着吃不好,眼里净是红猩猩的血丝,虞梁想劝他休息一日再出发,可却被他断然拒绝。最后,他也只是小眯了一下,很快便被噩梦惊醒,然后又惊又怒地上马向太行山奔去。
与此同时,刘祚手下的大将林樊带着一支五千的轻骑兵正往毛城赶来。
“传信给林樊,让他直接带人到太行山,直接去上党。”
姜昀驾马奔驰,一面对与他并行的虞梁大声道。
“是。”
姜昀一行人连夜赶路,终于在第四日赶到了秦雁行他们休息的地方。
这时,秦雁行等人的毒刚刚解除,才离去不久,姜昀到的时候只能看到两匹已经腐烂的骨架,和乱糟糟的地面。
他猛地勒住缰绳,停了下来。
马儿前蹄猛地抬了起来,嘶鸣一声。
他一眼便认出来,这里便是徐笙在歇息的地方。
那时去无终的时候,他曾经骗她自己回江南行冠礼,明面上他带人回了江南,实?际上他一直跟着她,直到走过了太行山,才加快行程去了信都,他记得,她有一日夜里便是宿在这里。
……
徐笙在城外的农家借宿了一宿,那家只有老太太和她儿媳俩人在家中,庭伟她从冀北那边逃难过来,与自己夫君失散,在此处等夫君来寻她,便不由唏嘘道:“娘子先在老妇人住上几日,等你家夫君寻来了再走也不迟。”
徐笙婉拒,只道:“我与夫君相约在城内等他,若是借宿在婆婆家中,只怕夫君寻不到我,该急了。”
那婆婆便道:“我家媳妇在城里买大饼,不如让她帮你留意着?”
“这外面正乱着,你一个小娘子,相貌生的这样好,若是遇到地痞无赖可怎么办,不如我让我家媳妇担着担子,去你们二人约定?好了的地方等着,若是见了他人便给?你带来?”
徐笙闻言面露喜悦之色,弯腰行了一礼说:“婆婆大恩,我无以为报,等夫君来了,必定?重谢。”
徐笙是真的感谢这位萍水相逢的老婆婆,但到底孤身在外,也怕那老婆婆有其它的心思,便说了让夫君重谢的话来,一来是真的承诺,二来也是拐弯抹角的告诉她们,自己夫君身份不俗,若是夫君寻来,少不了她们的好处。
不怪徐笙如此,这世道乱成这样,若没有一点警惕之心,只怕是被人卖了也不知。
便见那婆婆脸上仍旧是慈爱的笑,也不提报酬的事情,只道让她好好歇着,问了她与姜昀约定好的地点,又仔细问了他的相貌特征,这才带着徐笙吃完了饭的碗出去。
徐笙见此,有些不放心道:“婆婆,可否为我送个信?”
“自是可以,小娘子要送什么信?”
徐笙说:“劳烦婆婆等我一会儿,我现在便写信,马上就好。”
这婆婆家中并无笔墨纸砚,徐笙便从衣服上扯了一块布下来,在灶间弄了锅底灰用水沾湿,暂且当墨用,然后直接用手指沾了墨,在白布上写了起来。
很快,她便将信写好,递给?那婆婆道:“我本是宛城人氏,出身宛城徐家,后来与夫君一同到冀州上任,却不料信都虞氏反了,这才与夫君一起逃了出来,眼下也不知夫君何时能寻到我,婆婆可否使人将这信送到驿站,让驿站的小吏帮我送回长安?”
“小娘子放心,我定?会送到的。”
徐笙又言:“劳烦婆婆,这是我身上仅剩的东西,赠予婆婆以示感谢,他日夫君寻来,必当百倍重谢。”
说完,她从衣袖里拿出自己原本戴在头上的玉簪,拉过婆婆的手,放到她手上。
“这可要不得,这么贵重的东西,小娘子自己收起来吧!”那婆婆推辞到。徐笙让她收下,又说:“本来婆婆大恩,应该重谢的,可是我身上就这点东西,也不值钱,婆婆不要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