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1 / 2)
大公子常解衣抚摸着那一处,后来兰青自己对着铜镜照,看不明晰,只记得隐约是有一个胎记。
如今他望着出神,问兰青:“这儿,自己可曾见过?”
她扭着头,就见那只骨相极好看的手轻轻点了几处,动作不重,带有微微的瘙痒之感。
“不知道。”兰青抱着衣裳,面色极差,那些不堪的记忆涌上来,使得人说话都困难。
她今年十五岁,这近来的几年大公子爱在床上哄她。一面四处点火,一面又道将娶她做夫人。兰青没有当真,在他怀里身子就不是自己的,如今去了另一个地方,宁朝此等行径叫她极为害怕。
“你别这样。”她喘了几口气,语气略带讨好的意味,“这应当是生来就有的,我也瞧不见,大公子说像一朵花是么?”
宁朝深深看了她一眼,兰青的样子倒是可怜的紧,显然被调.教过了,生怕他往下。
宁朝心里百般滋味,良久,替她拉好衣裳,笑道:“我的好妹妹,怕什么,我岂是那等禽.兽?”
“那你是什么?”兰青反问。
她睁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显然是不相信。
念及自己昨天的下.流行径,宁朝敛笑道:“自然是你的亲哥哥。”
他伸手摸了摸兰青的头,点点头,弯腰与她对视,道:“喊我一声如何?”
兰青见他这浪模样,从旧日的噩梦中挣脱出来,冷了脸,一巴掌拍过去,骂道:“死流氓。”
宁朝:“……”
他看清了胎记,倒也知道避嫌两个字怎么写,出门将门带上之前道:“衣服穿好下来帮我干活。”
忽而一本正经说话,兰青背着身子狐疑:“你能有什么事情叫我干?”
宁朝微微笑:“下来就知道。”
门一合,下面就大堂里几只狗奶狗汪汪叫唤,客栈前门可罗雀。身姿挺拔的少年淡淡看着年岁已久的客栈,手指搭在眉骨边上思绪微微迟缓,半晌叹息着提步走下去。
宁朝确实有个妹妹,不过早先寄养在帝都的外祖家中,年幼时在外看灯会,下仆没有看紧,叫拐子偷了。这些年过去,寻不着,今儿瞧见那个胎记,他脑海中那个小团子样貌浮现出来。雪白可爱,若是长到十五岁,是兰青这个模样么?
听说女孩子小时候像母亲,长大了才会像父亲。
宁朝心里存了一桩心思,先前那些对兰青的打算被推至到后,见宝源将包子吃光了,一脚踹他屁股上。
“再去买点新的早食。”
宝源苦着脸:“这个时辰,都能吃午膳了。”
“那就吃午膳。”
兰青穿衣洗漱后一下楼,就看到一桌子菜。宁朝跟客栈里的小伙计坐在桌子前面,看样子就等她一个人了。
宝源热情朝她招手,嘴里道:“昨儿夜里来了几条疯狗,闹出点动静,一大早别的住客都跑了,这饭吃起来也不热闹。兰兰姑娘赶紧坐下来吃饭罢,瞧瞧你这瘦的。”
兰青局促地坐在宁朝对面。
外头阳光照到门槛,门前正对着一棵大槐树,风一吹,枝叶摇摆,声音飒飒。
悦来客栈里安安静静,兰青打量宁朝,轻咳几声,跟他把话说明白。
“你如今被人追的像是丧家之犬,天大地大又能去何处?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宁朝提起筷子,笑道,“跟着我,你会是安全的。不过要给我办事,这么点事你还要推辞?”
“你若是要我杀人放火,做皮.肉生意,我怎么能不推辞。”兰青仿佛很懂门道。
话一出口,宁朝的手就顿住了,黝黑的眼眸里眸光凝住,映着她一张苍白的小脸。这么大应该是少不更事才对。
筷子夹的水晶虾饺慢慢吞吞到她碗里,面前的男子眉眼弯弯,一扯唇角,道:
“你年纪不大,心眼也不算少。不错。”
“日常记账,做饭而已。”
兰青捧着碗,食欲早就被一桌珍馐勾出来,舔了舔唇,仍旧克制住。
“你是什么?敢跟我家大公子抗衡?”
她警惕的目光就像是灌木丛里的小刺猬,浑身树刺,满满的都是不信任。
“方才是告诉你的。”宁朝慢条斯理道,“你叫我一声哥哥听听,我也就护着你。这世间都是一物克一物,那个男人纵然再厉害,也不是皇帝。”
“更何况,你已经是逃奴了,什么你家大公子?”他纠正兰青的错误,自始至终不曾同她说清楚胎记的事情。
光线正好,他笑意浅浅,端的是和善叫人喜欢的样子。
兰青以为是情哥哥那个意思,当下手捏成拳,大有反抗到底的架势。
宁朝不怕,他对女人手段多,兰青这样的小丫头就是再来十个他也能应付。
谁知一眨眼的功夫,她松开拳头,哑哑喊了他宁老板。
宁朝见状,也不为难兰青,给她夹菜,微微笑:“吃饭罢。”
宝源瞪大眼睛,还没见过他这样子待自己,于是嘟囔道:“老板可真是死性不改,对上美貌小娘子就温柔起来,可怜我这个旧人……”
宁朝:“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见他主仆二人如此,兰青好奇,不过强压下好奇先吃饭。
悦来客栈没几个人进来,是以收拾完桌子,宁朝也没事吩咐她,只叫她搬了个椅子去后院晒晒太阳。
大概是到了下午时分,这才来事。
一群人过来,领头的几个看样子是有脸面的商贾,面色沉沉,拱手向宁朝问好。宁朝从里头出来,宝源打起帘子,兰青从帘缝里偷窥了眼。
周围人态度恭敬,宁朝还礼后负手站在一边,静静听钱掌柜抱怨。
原是两家客栈争地皮。
福安县里近些年道教兴盛,而城东一家尼姑庵里尼姑死的死、还俗的还俗去了,尼姑庵传不下去,县里头便要卖了尼姑庵所在的这块地皮。因其临近同福客栈与来福客栈,加之这几年去武夷山朝拜的人变多了,附近两家客栈都想着扩建以备到时候多留些房间给这些香客。
商人贪利,却也并非不讲道理。
这地皮原本不贵,耐不住两边加价,到现在竟是目的不在地皮,而在争一口气。
宁朝是值年行首,这事论理他是要管的,于是叮嘱了宝源几句就要出门去。可余光瞥见掀起帘角正偷看的兰青,他转念一想,笑着朝她道。
“过来。”
兰青见那么多人,抚平衣服上的褶子才出来。
她穿的是宁朝早间叫人买回来的女子衣裳。上头一件烟灰色米白掐牙窄袖短衫,下着一条杏黄蝶恋花的挑线裙子。兰青掀帘子出现在众人眼中,几个跟宁朝相熟的掌柜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起来,纷纷拱手道:“宁老板当真是艳福不浅。”
宁朝摆摆手,却道:“早就收心了,勿要多言。”
而后偏头朝兰青道:“走罢,说好跟我干活的。”
一群人见宁朝并未有过多解释,于是心下还是当他死性不改,不过面上装作吃惊的样子,将兰青夸了夸,见她是个不知宁朝底细的,便一路尽说他的好,夸的天上有地上无。
宁朝翘着唇角,一行人去了城东的尼姑庵。
到地方就能看到两家客栈里的人来了大半,有的伙计似乎还带了家伙事儿。小小的尼姑庵前声势浩大,白墙上还能找到打过架而留下的痕迹,看样子是干过一场见相持不下了才想起要喊宁朝来的。
悦来客栈离此地两条街的距离,日光绚烂,宁朝来这就收敛了那股子和善气息,阳光下身姿挺拔俊秀,一言不发而风流气尽消。
兰青觉得他这时候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平白拉出距离感。
她不由低头看着影子,头发被太阳晒的发烫,面上也微微泛红,手藏在袖子里。
同福客栈、来福客栈两个掌柜还在理论,谁也不服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