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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砚突然一声吼:“你是什么人?”
佘晶红着眼圈梗着脖子:“我是太后!——”
白砚神色缓和了些:“再来。”
这是第二次。
白砚说:“别来无恙。”
佘晶这次还是笑得妖媚,“承蒙挂念。”但眼神很冷,一看就是反派。看着强势桀骜,却有种让人说不出的脆弱感。
裴挚瞧一眼小老板,压低声音问:“我哥厉害不?”驯兽技能点满。
小老板拍胸,“厉害,怕怕。”
可影帝爸爸还是没满意,突然转头冲他们说:“你们出去。”
裴挚说:“我闭嘴,不说话。”
白砚说:“回避,别让我说第二遍。”
行吧,回避。
闲杂二人组只能乖乖走人。
练功房剩下两位演员。
白砚突然问佘晶:“那个副导演占你便宜,你不就范就行了,为什么一定要把事情弄得人尽皆知?”
佘晶说:“他是直接动手用强,不揭发他,会让更多人受害。”
白砚摸出手机,连上投影仪,“你是好意。看看别人是怎么说你。”
屏幕上是某个论坛娱乐版的页面。
“一副yan星样儿,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睡过。不就是想红?拿这种事炒作。”
“佘biao给自己艹了个女权人设,回头在戏里拿xing感吸猥琐男眼球,biao气冲天。”
“再碰瓷,全家出门200码。”
佘晶脸色煞白,脊梁依然挺直。
白砚说:“这事是你上部戏之后才爆到公众面前的,起因的确是同剧组女演员带节奏黑你。你再看看,这些出口谩骂的也不全是水军,人家跟你无冤无仇,也不需要知道真相,就拿你当个发泄情绪的工具。”
突然凑到佘晶耳边,“告诉我,一秒钟也好,你想过让这些人去死吗?”
佘晶坚定道:“没有!”
白砚说:“正视你自己!”
小花满脸通红。
白砚说:“你被签到公司的前几个月,据说到了连饭钱都没有的地步,你躺在出租房饿极了的时候,闻到邻居家的饭菜香,有过乞怜或者偷窃的念头吗?一秒钟都好。”
佘晶坚定道:“没有!”
白砚说:“正视你自己!”
佘晶哭了。这次真是蹲下来嚎啕大哭。
白砚说:“杀戮和掠夺的本性,你一样都不缺。收集情绪,放大了用,懂了没?这个世界对你残酷,角色的世界对她更残酷,你该怎么对待那个世界?”
一下接受不了自己?没关系,慢慢接受。人都是多面体,在极端情况下可能衍生出恶和卑劣。敬畏心、教养、以及本身的善可以压制这些,那就算是有良知的人。很多好人也选择回避自己的阴暗面,可是,演员呢?要成为足够精彩的演员,对自己,哪怕最不堪的、永远不可能付诸实施的闪念,也要全数看清。
一个演员,演百样人生,演到反派时连最直接的情绪取材点都回避,还谈什么演人?
佘晶哭得全身发抖。
上前安慰她?不,那不是白砚,白砚只是甩给她一支烟。
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白砚到几米外坐下,自己也点了一支。
为角色深挖自己和身边所有人,尽可能从人性的角度展现角色,这是使命。他不知道,有一天,他真的息影,还有多少年轻的演员能记得、能接受,能吃得下这连自己都不放过的狠手。边痛边快乐。
不过,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胡扯,真的没关系吗?敢不敢再挖一次自己。
他就是喜欢又疼又爽地表演,酣畅淋漓,喜欢戏里那种再灵魂黑暗最后都能瞥见天光的感觉,他喜欢光彩熠熠。
可他怎么就不能像其他成年男人那样过清醒活明白……
妈的,息影?息影他能干什么?真27岁退休?
练功房里气氛怪异,门外,还趴着俩偷看的人。
小老板心有戚戚地问:“你怕他吗?”
裴挚也没想到他哥驯人这么鬼畜,英挺的眉拧着,不屑地斜小老板一眼,怂货。
没见他哥鬼畜都鬼畜得那么勾人?
裴挚突然想起以前,白砚在他身上qi乘的样子,明明他才是做1的那个,可是,好多次这样开场,他都觉着自己被白砚用后面给攻了,然后恨不得把一身力都使出来,在白砚身上把自己弄成条野蛮的疯狗。
野蛮的愣小子。
这一联想又险些血流成河。
不是,里边完事了?
裴挚干脆把小老板轰一边,敲两下门,一推,“吱吖”一声,门开了。
白砚一瞧是他,“出去!”
裴挚一手抄在裤兜,笑得很阳光,十足好脾气样儿,“哥你中午想吃什么?”
白砚样子很不耐:“待会儿我告诉你。出去!”
裴少爷也只能再次被扫地出门。不过,出了门还是歪着脑袋从小窗冲里看。却看见他哥立刻摁灭烟头起身,把一面墙的窗子全推开了。
裴挚:“……”
这哪是赶他,这是怕他吸二手烟啊。
屋里边,白砚叫着蛇精妹子开始第三次对戏。
这次,终于是野兽对野兽。
影帝的磋磨,真不是盖的。
裴挚站在门外,默默把刚才的猜测理了一遍。
他哥怕他吸二手烟。
还真是。
重遇后第一次见面,他拿了支烟,白砚嫌恶地瞟了一眼,他以为他哥已经戒烟,立马就扔了。可眼下看来他哥压根没戒,只是一直不在他面前抽罢了。就那晚在郊外,和今天,都是避着他抽。
因为他伤好还没多久。
没能耐在冰碴子里找糖的忠犬不是合格的忠犬。
裴少爷本来吊儿郎当歪着,这会儿不禁站直身子,转头眯眼望着窗外不甚晴好的天色。
这糖量有点足,大概够他……神魂颠倒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