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正文完结(1 / 2)
他们中午出发,回到家时间还不算晚。
沈棠心在沙发上缠着他,不许他动,拿手机点晚餐。
他对她无计可施,只好把小姑娘头发揉得一团乱,满脸无奈地说:“有一种累,叫女朋友觉得我累。”
沈棠心哼了一声。
他唇角轻扯:“做顿饭能有多?累?”
“叫你歇着就歇着。”沈棠心奶凶奶凶地瞪他一眼,“我答应了你妈妈和外婆,要好好照顾你的。”
“那你不如现在照顾一下我?”徐晋知勾着她下巴,力道很轻,勾得她痒痒的。
心口咯噔一下,她手机都差点滑脱,一脸警惕地抬头:“干嘛?”
“你说呢?”男人轻松地将她拦腰抱起,往卧室里走。
沈棠心笑?着搂住她脖子,踢踢腿犟了犟,却又怕掉下来,不敢太用力:“你干嘛呀?还没到晚上呢。”
“晚上是晚上的。”他一脚踢上房门,义正辞严,“现在是补昨天的。”
“……”
就说这?个阴险狡诈的男人,昨天怎么可能大发慈悲放过她。
***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徐晋知还没去上班。
沈棠心打着哈欠走出去时,他正在整理沙发旁边的几个礼品袋子。
“这?些是什么?呀?”她问。
男人似乎刚点完数量,拉着她的手把人抱过去坐下,顺了顺她满头乱糟糟的头发丝,“过年给你爸妈的礼物。”
沈棠心惊喜地睁大眼睛:“你要去我们家过年吗?”
他用指腹蹭蹭她脸颊:“初一去给未来的岳父岳母拜个年。”
“那除夕呢?”沈棠心眸色暗了暗,抓住他手,“除夕你去哪里过?”
“值班。”他轻描淡写地回答,“一个月前就排好了。”
沈棠心目光一颤,缓缓地松开他手。
在徐晋知诧异的眼光里,又忽然扑上去抱紧他。
小姑娘下巴搁在他肩上,与他交颈相贴,嗓音微微夹着哽意:“你以前,总是这样吗?”
“嗯?你是说值班?”男人低低地耳语对她解释,“只要住院部有病人,哪怕一个,科室就要安排人值班,这?你也知道。”
沈棠心吸了吸鼻子,眼睛湿了。
她当然知道。
可知道规矩是一回事,知道内情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早就听同事们说,有谁节假日不方便值班的,只要找徐主任,他一准能帮忙。
所以大年三十,几乎每年都是他。
亲人团聚,举国同欢的夜晚,他从来都是一个人在值班室里孤零零度过。
“最后一次好不好?”她捧着他的脸,眼睛湿漉漉,明亮得像盛着满天星斗。
男人目光颤了一颤,微张开?唇,却被小姑娘用一个轻轻的吻堵上:“最后一次除夕值班,以后都要去我家过年。”
“你这?可不讲道理。”徐晋知低沉地笑了笑?,嗓音也格外的哑,似乎在竭力克制着什么?,“万一排到我,能翘班吗?”
“那你不许帮别人。”她嘟着嘴,嗓音软软的像在撒娇。
徐晋知若有所思地望着她:“你真的越发霸道了。”
“什么?呀,以后你也是有家有口的。”声音快要被吞到肚子里去,为了缓解心中羞赧,她低下头用手指戳他胸口,“你要自觉一点,别把自己当孤家寡人,救世菩萨。”
“好。”男人目光一动,弯着唇,握住她的手亲了亲,“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沈棠心看?了眼墙上的钟,离上班时间还有一小时,于是也不急,挂在他身上像是抱不够一般。
晚上爸妈回国,她就得回家住了。
“上次咱们写的那副春联,晚上拿回去给爸妈。”他侧头亲了亲小姑娘白嫩嫩的耳垂,“剩下的,我初一再带过去。”
“好。”沈棠心转过头也亲亲他脸颊,“那我这?些天可能都跟爸妈在一起,还要去陪外公外婆,应该没时间找你了,你自己记得好好吃饭休息,不要太累。”
徐晋知笑了一声,掰过她的脸用力亲出声音,“知道了,小管家婆。”
“你嫌我烦也要说。”沈棠心努了努嘴,十分严肃,“吃饭睡觉给我打视频,我要监督。你如果不好好吃饭,我亲自给你点——”
“知道了。”男人低头,用唇瓣止住她的唠叨不休。
***
当天晚上,沈棠心就把那副春联拿回去,交给了爸爸。
往年家里春联都是沈言勋亲手写的,就连沈司衡的字他都嫌差,这?次看了徐晋知那副春联,居然破天荒地称赞有加。
说字如其人,必定是个宽和沉稳,正直刚毅的好男人,值得托付。
沈棠心万万没想到的是,徐晋知人还没到她家里来,就凭这么?一幅字轻易俘获了老爸的欢心。
沈言勋叫人把春联贴了起来。
晚上在床上和徐晋知视频的时候,沈棠心提起这件事,满脸自豪:“我爸爸可喜欢你写的春联了,说比大哥的字还好看。”
徐晋知手术下得晚,这?会儿正在家里吃夜宵,手机竖在餐桌上给她直播。
闻言,他倒是反应平平,只脸上多?了些笑?容:“我看?前半句是真,后半句是你编的吧。”
沈棠心不料被戳穿,努了努嘴:“你怎么知道?”
男人低笑一声,夹了一筷子土豆丝放进碗里,“你爸这是给我面子,表示他心里认可我了,不见得是比你大哥的字好。”
沈棠心一本正经地嘟哝:“可我就觉得你的字好看。”
“谢谢你这?么?爱我。”徐晋知满脸感激,“等以后退休了,我就去超市门口卖春联怎么样?一幅字二?十块,还挺能赚的。”
“好呀。”沈棠心笑?得在床上打滚,“那你教我写,我们可以赚双份!”
男人点了下头:“行。”
“我都想好了,我们两个装作不认识,摆两个摊,这?样有竞争会卖得更多!到时候赚的钱全都是我们的!”
徐晋知看她兴致高昂的样子,满眼宠溺地将手伸过来,指尖摸了摸屏幕里小姑娘的头,“我不要,都是你的。”
沈棠心笑?得眉眼弯弯。
突然,卧室门被敲了敲,她赶紧收敛起神色:“应该是我妈,我先不跟你说啦,你快点吃完洗澡睡觉。”
“好,拜拜。”他朝她挥了挥手。
“拜拜!”沈棠心对着屏幕嘟起嘴,“么?么?哒~”
送了个飞吻后,才挂断视频。
贝曦穿着件藕粉色丝绸睡衣走进来,坐到她床边:“跟小徐打电话呢?”
“嗯。”沈棠心点点头,脸上甜蜜的表情未散,“妈妈你还不睡觉?”
“有事情问问你。”贝曦温柔地捉住她手,“小徐是说初一过来吗?”
“是呀。”
“就他自己?”
“嗯嗯。”
贝曦接着问:“他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沈棠心想了想,说:“就剩他外婆,但是外婆在老家,不会过来的。”
“那你们俩的事,他自己可以做主了?”贝曦微微蹙眉,怕女儿听不懂,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决定结婚,商量婚期这?种事,他不需要和家里人一起?”
“不用了吧,他自己就可以。”沈棠心摇摇头,目光有点暗下去,“这?么?多?年,他也都是一个人。”
贝曦像是想到了什么?,垂下眸,把女儿的手握紧了些,“好,那你早点睡,我去看看?你爸那边还有没有要帮忙的。”
“妈妈晚安。”
“晚安宝贝。”
***
第二天,沈棠心回了趟学校。
罗教授破格让她大四下学期提前参加研究项目,去拿实验室和资料室的钥匙。
从教学楼出来后,正打算去南门叫车,突然有一辆银色奔驰保姆车在她面前缓缓停住。紧接着车门打开?,里面坐着一个珠光宝气的漂亮女人,一双狐狸眼微微上挑,妖气横生:“沈小姐是吧?”
沈棠心蹙起眉头,“您是?”
女人眼波流转,勾了勾唇,挤出一侧深深的酒窝:“我们借一步谈谈?”
***
沈棠心万万没想到,面前这?个看上去顶多?四十岁的女人,就是徐晋知父亲后娶的那位妻子。
这?驻颜术,也就比她家影后贝曦差一些。
沈棠心大致能猜到,房清舒这?个女人来找她,除了徐晋知不会有别的原因。
但她还是象征性地问了一句。
房清舒优雅地放下咖啡杯,然后才看?向?她,不疾不徐地开口:“我来找你,只是作为晋知的继母,也算是他家里人,跟你随便聊聊。有一些你可能不知道的事,我想应该让你知道。”
沈棠心是在富人堆里长大的,见过的名媛阔太多如牛毛,这?位却总给她一种装模作样的感觉。就好像身上穿戴的都是高奢正品,骨子里却是个不入流的赝品。
“他已经不算是您家里人了。”了解到徐晋知的态度,她也就直截了当,“我们之间的事,就不劳您费心了吧。”
“就算现在不是,曾经也是过。”房清舒笑?了笑?,“小姑娘,我是为你好,你以为你真的了解他吗?他过去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有告诉过你吗?”
沈棠心捏紧了手里的杯子。
房清舒狐狸眼要笑?不笑?地睨着她,滔滔不绝地说了许多。
从徐晋知小时候的事情,到他十五岁被送到英国读书。
以及时隔多?年后学成归来,抛弃家人,一意孤行留在B市。
桩桩件件,没一句说他好的。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这?个继子什么?德性我知道。他爸爸可怜他年幼丧母,舍不得说一句重话,只得我这?个狠心的来说。哪怕他现在把你哄得好好的,也改变不了他骨子里是个忘恩负义,不负责任的人。”房清舒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小姑娘,你跟着他,将来怕是也和那个可怜的女孩儿一样,被他玩完了一脚踢开。”
沈棠心低垂着眸,不发一言。
“我记得,那女孩儿是叫姜缓缓吧。”房清舒长长地叹了一声,“好好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被他糟蹋得连高中都没念完。”
见沈棠心一直没反应,房清舒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你看?看?,这?是我儿子,比晋知小两岁,现在手下接管着他爸盈利最好的一家公司。以后徐家家产也都是他的,你那个人渣男朋友一分钱也捞不着。你不如跟我儿子相处看?看?,以后徐家和沈家,生意上也能互相照拂。”
“阿姨。”沈棠心捧起咖啡杯,望着她嘲讽地笑了笑?,“您是凭什么?觉得,徐家有资格和我们沈家互相照拂?”
这?二?十多?年,沈棠心素来行为低调,不拿家世和财力压人。从未有过这?样的戾气,想把一个人踩在脚下,狠狠地碾碎。
她从小长得漂亮,性格温和与世无争,很容易招老师和男孩子喜欢。在学校被其他女生嫉妒嘲讽甚至欺负的时候,她都能漠不关心,淡然处之?。
却偏偏在听到这个女人用那些恶毒的话语诋毁徐晋知的那一刻,心中怒火就像摧枯拉朽似的,失控燎原。
沈棠心刻薄而轻蔑地盯着房清舒僵硬的脸色,抿了口咖啡。
“既然您调查过我的家世,那我就直说了。”她放下杯子,眼神冰凉彻骨,“我们沈家,祖上高门大户,百年经商,至今我父亲身价近千亿,我母亲,国家一级演员,手下影视公司占了娱乐圈半壁江山。就算我要联姻,也轮不到您儿子,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集团继承人吧?”
说完,她不再和这?个女人浪费口舌,起身离开,在门口拦了辆出租车去医院。
***
路上,她脑子里就像炸烟花似的,一刻都不能平静。
要说房清舒那番话对她没有一丁点影响,那是自欺欺人。
她想起在青湖市,姜缓缓对她说过的话:
“你能不能替我,跟他道个歉?”
还有贺青临提起过去时,那副不愿触碰的痛心和唏嘘。
——他俩以前有点儿梁子,你提她,老徐肯定不高兴。
——之?前在这种事情上栽过跟头,所以一直都没谈个女朋友。我还以为,他这?辈子都不打算碰感情了……
想起外婆说他吃了很多?很多?的苦。
以及那天从青湖市回来时,他玩笑似的回答:
“我不喜欢被人追。”
她以为真的只是句玩笑?。
这?个男人,一定要把那些刻骨剜心的过去,当做轻描淡写的玩笑吗?
沈棠心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模糊街景,心脏颤巍巍的,一抽一抽的疼。
***
徐晋知办公室没人,打电话也不接。
她想他八成是在手术,于是自己用指纹刷开门,去办公室里面等他。
进屋时,目光稍稍一抬,正好落在他办公桌中央,那个红色的小物件上。
是她当年送给他的羊毛毡。
她手残织得难看,当年却丑而不自知,在里面藏着寺庙求来的姻缘符,献宝似的送给他。
记得当时,徐晋知的眼神是特别嫌弃的。
她以为他会转头就扔,却没想到时隔三年,完好地出现在他办公桌上。
依然干干净净,只稍微有些褪色。
也依然丑得没眼看。
沈棠心拿着这?个毛茸茸的丑东西,眼眶忽然涌起一阵热意。
正当她快要憋不住眼泪的时候,兜里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是徐晋知回的电话。
她吸了吸鼻子,摁下接听。
“刚下手术,怎么了?”男人嗓音略带着疲惫,却依然耐心温柔。
沈棠心却越发难受。
她不愿去想他如今的温柔淡定,豁达通透,是以什么?样的代价换来的。徐晋知似乎感觉到她不对劲,语气认真地问:“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