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睡觉(1 / 2)
花仔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见窗上已经发亮。
昨天她不是打算跪一晚上了,怎么这会儿她居然是躺着醒来的?
而且……
更要命的是……
这脑袋底下的触感……硬中带软、软中带硬……是什么?
花仔差点儿就从蒲团上弹了起来。
还好她稳住了,僵硬的视线再一点一点往上,就看到了深青色的衣襟,然后是露出衣领的脖颈、线条十分流畅的下颌、微红的双唇、挺直的鼻梁……最后是他安稳合着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温柔地覆盖着,像是沉醉在一场不愿醒来的美梦中。
呼。
我的娘。
花仔捂胸口。
还好还好,难怪他会任她睡到他腿上,原来他也睡着了。
她以前听师父说过?,得道高人可以打坐入定,超脱肉胎凡身,灵魂出窍,达到物我两忘境界,没想到姜安城年纪轻轻,居然就做到这一点了。
望向姜安城的目光不由得充满景仰之情。
清晨才刚刚开始,窗子里透出来的天光是一种鸭蛋青的颜色,姜安城的侧脸浸在这样的天光里,被勾勒出一道极其流畅的线条,闭目的模样静谧祥和,真有几?分得道高人的样子。
花仔看得有点出神,甚至想去碰一碰他的鼻尖。
只是她的手?才伸到一半,姜安城的眼睫忽然闪了闪,睁开了眼睛。
花仔:“!”
迅速收回手?,并挺直身板,做出一付跪得稳稳当当的样子。
抬头对着姜安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夫子你?醒啦?”
姜安城半垂着眼,看了她一下,没有说话。
然后微微抬腿,好像是准备起身。
只是起身的动作还未开始就已经顿住,脸上神情有点微妙。
“夫子怎么了?”花仔关切地问。
“没什么。”姜安城的声音里有微微有一丝异样,不仔细听一定听不出来,“你?去上课吧。”
花仔一愣:“我这不是还没跪完么……”
“明日便要出发,今日会有大课,所有生?徒在校场集合。”
花仔眼睛一点一点亮了:“那就是说,我不用跪了?”
姜安城脸上没什么表情:“你?若喜欢跪,便不用去了。”
“我去我去!”花仔立马爬了起来,似野马脱缰,似囚鸟投林,“哐当”扒开门,冲出去就没影了。
姜安城无声地松了一口气,然后,手?抚着腿,皱起了眉头。
这么坐了一晚上,还枕了颗脑袋,两条腿已经没有知觉了,略略一动,血液回转,让他差点儿呻/吟出声。
正想缓缓伸直腿,“砰”一下,花仔又扑着门板进来:“夫子你?放心,我说话算话,等操练外回来我接着跪!”
说完她才发现姜安城的姿势好像有点奇怪,
“——诶夫子你?怎么了?”
“出去!”姜安城一声低喝,“再敢进来你就别想去操练了!”
花仔立刻把脑袋一缩,转眼就跑得没影了。
开玩笑,饭堂的早饭不香吗?武庙的香火味她可是闻得够够的了!
但是……
姜安城扶着腿的样子粘在她眼前挥之不去,哪怕是大肉包子都无法驱散。
那看起来很像是……腿麻了?
能打坐入定的高人,也会腿麻的吗???
通州是离京城最近的一座州府,因此通州有匪,兵部极为重视,第一时间便命通州军前去剿灭。
结果所有的增援都是白费,因为通州军之所以迟迟剿不下来那帮匪徒,并不是匪徒们的实力有多强大,而是通州军根本进不了山。
苦牢山位于通州前面五十里,是京郊第一高山西山的延绵山脉,两峰相对,中间有一道深谷,那群山匪的山寨就安扎在这深谷中。
这里有山有泉,草木繁盛,附近的人们这前常上山打猎砍柴,孩子们也没少往山上摘野果子吃。
可是突然有一天,无论是上过?多少次山的猎人,一进去就不辨南北,在林子里团团转悠,要么困在里头好几?天也转不出来,要么出来了也被山匪洗劫一空,过?路人等皆受侵扰,渐渐就没有人敢往这边来了。
苦牢山在当地百姓们心中也渐渐被叫成了“鬼山”,那帮山匪则成了“鬼使”,鬼使要什么百姓便老实奉上,生?怕一个不从便要遭殃。
那帮山匪因此成了气候,凭借两峰相对的天险建了山寨,声势倒是越来越大了。
通州军起初不信邪,组织过?几?次进攻,无一例外地,一进山就全部蒙圈,在林子里困了好些天,差点儿全军覆没,却连山匪的影子都没有见着一个。
“这是鬼打墙啊……”
韩松哆哆嗦嗦地道。
这次麟堂的生?徒是跟着兵部的援兵一起来的,一路上才约摸了解了一点真相,知道了在麟堂听说的“只不过?是几十个山匪而已”原来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这次剿匪,大将徐文正为统帅,他下令让士兵们在离山脚五里开外安营,此时士兵和生?徒们正热火朝天地搭帐篷,挖工事。
托风长健和姜钦远这两位纨绔子弟的福,他们四个不用干活,就靠在草堆上等旁人搭好帐篷。
风长健挠头:“所以我们其实不是来剿匪的,是来捉鬼的?”
姜钦远睥睨他:“怕了?”
风长健瞪回去:“怕个屁?你?才怕了吧!瞧你那脸白的!”
“我才不怕!”
“我也不怕!”
“你?明明就怕!”
“你?才怕!”
韩松往花仔身边挪了挪,问花仔:“花哥,你?在想什么?”
瞧花哥一脸凝重?,想来是在思索怎么对付这些山匪吧?
花仔嘴里叼着根干草,神情发涅:“帐篷搭好没有?我想睡觉。”
韩松:“……”
对不起,是我想多了。
“咦,那是……”
风长健和姜钦远停止了无聊的斗嘴,视线凝固在同一个方向。
正朝着辕门方向,两匹快马疾若奔雷,飞速往这边逼近。
花仔百无聊赖地瞥了一下,隔得远,原看不清,但架不住她眼力好,也架不住马上的人身姿挺拔,过?于醒目。
她蓦地一顿,嘴里的干草一下没叼住,掉了。
“姜、姜夫子!”
马儿片刻便奔近,韩松一下子嚷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这一声,马背上的人回头朝这边看了一眼,花仔只见他系着玄色斗篷,面白如玉,那一眼几乎不带什么感觉,一瞬间便从面前驰远了,直到到了大帐前,才勒住缰绳,翻身下马。
动作干脆利落,身姿矫健敏捷,花仔差点儿就想吹个口哨。她还从来没见过?他骑马,这骑术很是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