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1 / 2)
签约双方都生出了悔意,显然没人想大肆宣传。也许过些日子,众人会从毫无动静的公爵方面猜到这份合同已经签订;但短时间内,没人知道这一万五千桶葡萄酒相关的事。
如果说纪尧姆对夏尔之前告诉他的应对方式有些许怀疑的话,现在也完全没有了——既然事情已经有可能变到最坏,那就只能照着夏尔的想法冒险。
但他既然已经觉得这事风险很大,自然会做点准备——他把一小箱子珍贵的葡萄牙金币(每枚市场价一百八十法郎)偷偷地藏了起来,准备在没有退路的时候把它当做去印度或者好望角的资本。这不是个体面的绅士、值得信任的商人该做的,可这次他必须豁出去脸皮。
夏尔察言观色,大致猜得出他爹是怎么个想法。可鉴于他已经签了合同,这事开弓没有回头箭了。最重要的是背水一战、奋力拼搏,所以他不担心纪尧姆做出比这个更能暗示后悔的举动。
毕竟他们还有半年时间,不是么?
所以,在成年礼后的第二天,父子俩就把之前订下的勃艮第葡萄酒单方面全退了。六月正是葡萄开始成熟的季节,离酿制成酒还早着,所以违约金也没多少。
只是纪尧姆第一次做这种事,于心有愧,还多退了百分之五十。这原本不在计划中,但后来追加的三千桶让他不得不这么做。
至于毁约的原因嘛,十分简单。第一,数量不够;第二,定价偏高。他们需要一万五千桶葡萄酒,差一桶都不行;那还不如把买贵了的酒退了,再去买些质量差不多、但价格更低的酒。
“能换成现钱就换成现钱。”夏尔说。他其实就是这个目的,拿在手里的金子更有利于他的计划实现。“以您定的价格,不愁买不到酒。”
这个纪尧姆当然知道。
因为他之前惯常的做法是,用相对高的进货价保证相对稳定的进货渠道。这么做的优点是稳定,缺点是挣得慢;万一遇到酒价大跌,就是亏大发的节奏。
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出现最糟的情况。而夏尔的做法,无疑是主动地把他们家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要么乘着浪头达到更高的地方,要么被打到深渊里,只能粉身碎骨。
这些念头已经纠缠了纪尧姆一整个晚上,让他根本没睡好。“买酒要看行情。比如说,一百法郎一桶,已经算很不错的价格了吧?买个几千桶还有可能,但想要这一万五千桶都能这么买,基本不可能。”他指出来,“而且你之前从没离开过巴黎。”
言下之意,内地人生地不熟,那到底要怎么把这么多酒搞定?但纪尧姆从小到大都舍不得对儿子说一句重话,所以就算这时候,依旧表达得很含蓄。
“您只是在担心我。”夏尔这么回答。“我也知道,这是在冒险。但我要请求您的信任,请您给予我一次机会,证明我自己。毕竟我们都姓葛朗台,不是吗?”
纪尧姆脸色缓了缓。正因为他坚信儿子绝不会让葛朗台这个姓氏蒙羞,他才放心把许多事交给儿子。就算夏尔出人意料地签了一万五千桶的协议,他也从未想过夏尔会蓄意让家里破产。“说什么傻话,”他拍了拍夏尔的肩膀,“没人比我更清楚这件事了。”“是我说错了话。”夏尔从善如流。“我想这件事不久之后就该传开,您要不要考虑暂时离开巴黎避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