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刀工（1 / 2）

曲盈盈拉了小凳子过来，扶折玉坐好。两个人就这样等他们切菜。

那边余霁面对着被劈开的两半土豆，一时不知从何处下刀。曲盈盈有点看不下去，道：“你好歹先洗洗，把皮削了啊。这土豆那么多土沾着，脏死了。”

余霁从善如流，一手抓起一半土豆，丢水里搓了两下，拿出来准备削皮的时候忽然疑惑：“我为什么不先削了皮再洗？”

苏凌默然无言。

名门正派弟子用刀用剑的水平，按理来说应该大多数都能比一个厨子好。

但两者本质上还是有很大的区别，刀法剑术，那是两人对弈，而切菜是处理食材，讲究细致。其实也就是砍人和砍菜的区别。

奈何余霁只会砍人，只学过砍人，不是能很好地投入到砍菜之中。

不过凭借着他休息了多年的剑术刀法，他还是稳稳妥妥把土豆切成了丝。自然是做不到跟苏凌一样，把豆腐切得比头发丝还细，但粗细均匀的细丝还是能做到的。

只是余霁用的时间实在是有些长，不习惯嘛，砍人又不用讲究砍得均匀好看，是吧？

切到后面他是真的有点耐不住性子了，不过还是完完整整的，将一个土豆全部切成了丝。完成之后，他长吁了一口气，体会到了疱师的不易。

“好了。”余霁放下刀。

苏凌过去看了一眼，给出评价：“可以，但是太慢了。”

折玉无法判断余霁到底表现如何，听到苏凌这样说就放心了不少，当即微微一笑，抬手为余霁竖起大拇指。

余霁恰好瞥见他这小动作，这种夸赞令余霁十分受用，对他回以一笑。突然又想起自己这样折玉又看不见，便清了清嗓子，算是回应。

苏凌手中刀在案板上一刮，将那堆土豆丝都推到一边：“御刀切丝，要将丝切得细、匀，还得快。细和匀倒是够了，可食判那里，像这样大小的食材，应该在数息之内切完。”

余霁点头道：“我这是第一次拿起菜刀，我可以练。”

曲盈盈好奇道：“学过武的人，练起刀工来应该很容易上手吧？学剑学刀的，玄机门和隐山书院都有一大把，找几个人出来练练，选一个去食判那儿不就行了？”

余霁忽然有点兴奋：“就我来吧，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用这种方法来练武，也是一个好法子啊。”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快余霁能够做到，但是又快又细致，他就从来没有想过。

江湖之中，有这样追求速度和细致的刀法吗？没有。

但是这种追求却在厨房里出现了。

练武的时候，有人会要自己徒弟去砍蚊子劈苍蝇，为的就是训练人的速度和精准。切菜不也是一样的吗？而且还得比砍蚊子更准点，还要在下刀那一瞬间掂量清楚菜丝的粗细。

这样练上一段时间，刀法怎么都能精进一点。余霁觉得一点都不亏，他愿意。

苏凌紧皱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点：“那就试一试，七日后去请食判，要是过不了这关，那我还可以早点离开。”

他这话说得可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就差没有直说害怕他们拖累自己了。不过他这位天才本来就是这样直来直去的怪脾气，又不惹人生厌，旁人听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折玉听他应允，便道：“那我这就去与掌柜说。你这些日子，先搬到那温泉山庄里去住？”

“好。”苏凌答应下来，从一旁的陶罐里打出几勺汤来丢进锅里，随手丢了盐调味，“你来都来了，不如先尝尝这道汤品再走吧。”

说罢他又切了猪肉、青菜和野菌，依然是极细的丝状。空锅中下油，丢进几片生姜，肉丝炒至微微变色就出锅。接着又炒野菌丝，火候掌握得极好，菌丝还留着水分，鲜嫩不减，倒是多了几分油润。

而后他捞出先前切好的豆腐丝，丢进汤锅中，轻轻晃动，豆腐丝就如同画纸上的墨水一样晕染开来。肉丝菜丝菌丝一同加入，这白色水墨便多了几分颜色。

这道文思豆腐，其实做法极为简单。无非就是先熬鸡汤，再将豆腐、肉、菜和野菌都切成细丝，全部丢进去汤里煮一煮。

然而越是简单的做法，越是考验一名疱师的技艺。

苏凌下肉丝菌丝之前，还将其下油炒过，提升口感。其他工序想来也必定是细致至极，要比普通厨子做菜繁琐上不少。

三样东西一下汤锅，没过多久几人就闻到了一股鲜香之气。

那汤应是已经炖了许久的鸡汤，本来一入锅就已经有鲜味，再加上过油后的肉丝，更是香气浓郁。菌丝独特的气味加以点缀，又把两种肉香调和。光是闻着气味，都已经让人食指大动。

而那锅中绿丝衬着白汤，看着颜色十分好看，在苏凌的快速搅拌之下，两种颜色的丝混合在一起。

只需煮片刻就可以出锅，苏凌将汤品盛进碗中，撒上几点鲜绿葱花，这道汤品就算是完成了。

曲盈盈眼睛直溜溜地盯着那汤碗，忍不住道：“好香啊……我从来没有闻过那么香的味道。”苏凌似乎对这种赞美至此已经见怪不怪，根本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只淡淡道：“尝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