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退婚（2 / 2）
“恩师对我恩重如山啊……我一直想着要好好报答恩师，可谁能想到……我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恩师他就走了……”折彦安慰道：“王老爷的心意家父一直知晓，今日王老爷愿到家父灵前，他泉下有知，也一定会无比欣慰的。”
折玉叹口气，默默退到一边听着他们谈话。
他们的对话也没什么意思，无法就是一些不知真心与否的悲痛和宽慰。
要不是因为爷爷过世，折玉遇见这种情形多半想拉上余霁坐一边嗑瓜子。
“还有一事，小女与折公子的婚事……”
折玉猛然回神，果然，这事是过不去的。
余霁一听“婚事”两个字，顿时一惊，心道折玉这人居然都定亲了。两只耳朵竖得跟兔子似的，生怕听漏了什么。
“本就定的今年成亲……可是如今恩师过世，折公子自然要守孝，当年不该成亲……可小女……”王老爷说到此处，面露难色。
折玉也不让他尴尬，接口道：“伯父但说无妨。”
王老爷道：“小女这生辰八字还是今年成亲为好，若是不在今年成亲压着点，日后怕是有克夫之相……”
说白了就是要退婚呗。
继续维持婚约，待到明年再成亲，那就会克夫，这说法还真是让折家没话说。
大伯瞬间面露愠色，折玉怕他开口斥责，便先一步道：“是我与王妹妹有缘无分，若要另择吉日，岂不是耽误了她。”
不想折玉这样一说，大伯更是气得七窍生烟：“家父刚刚过世，你就来退婚，原来是生的这种心思，我还真当你惦念着恩师！我看你是早就想找借口退婚，才一直盯着折家吧？”
折彦劝道：“大哥，莫气莫气。”
王老爷道：“这可真是误会我了，我女儿若真克夫，害了折公子，我怎么对得起刚刚过世的恩师啊。”
二伯根本不给面子，冷笑道：“说的比唱的好听！你这种惯会拜高踩低之人，怕是早就不满折家，觉得小玉配不上你家女儿了吧？”
王老爷仿佛被戳中心事，又急于否认，立即有些慌了：“我绝无此意啊……只是，天底下做父母的，哪儿有不心疼自己孩子的。我不想看着女儿真克夫了年纪轻轻守寡，想必折彦先生也不想折公子真的惹上什么祸事。”
他目光望向折彦，好像这都是为了折彦的儿子着想一般。
折彦略有些不悦：“婚姻大事岂可儿戏！多年婚约，便这样不作数了？”
王掌柜见情况如此不顺，这这那那支吾了半天。
折玉轻轻一叹，道：“王妹妹的生辰帖我明日便退还，王老爷请先回去吧。”
三位长辈又是齐齐脸色一变，大伯怒道：“小玉，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折玉道：“伯伯，父亲，爷爷过世，我自当尽孝，不该娶亲的。王妹妹是个好姑娘，若是因为我耽误了她一生幸福，孩儿过意不去。这亲事，便算了吧。”
折彦道：“玉儿，你莫要如此糊涂！这亲事可是你爷爷为你定的，你若是毁了这婚约，才是不孝！”
他说着还用余光瞟了王老爷一眼，暗中讽刺这位真正撕毁婚约的人忘恩负义。
王老爷怎么说也活了那么些年份，哪里听不出他话里有话，顿时脸色铁青。旁人冷冷哼声，一道道目光投射过来，当真看得他如芒在背。
折玉温声劝道：“父亲，便算了吧。强扭的瓜不甜，婚姻大事勉强不来……就请父亲和两位伯伯让我自己做主吧。”
二伯忍不住道：“你……小玉，伯伯帮你，你倒是胳膊肘往外拐了！”
折玉摇摇头：“伯伯，我不是胳膊肘往外拐，这婚事也没多大意义，就此作罢也好。王老爷，生辰帖我会退回，我和王妹妹的婚约就不作数了。代我转告王妹妹一声，愿她能觅得良人，美满顺遂。”
不等长辈再开口，王老爷便压制住内心喜悦，道：“成亲的本就是两个年轻人，自然该他们两人做主。既然折公子同意，那我便等着折公子的生辰帖了。”
折玉点头：“放心吧，明日一定送到。”
王老爷又与众人寒暄几句，只不过这次折家人都没给什么好脸色，他也不想多在此处停留，没说几句便告辞。
剩下一众折家人，有的气王老爷有的恼折玉，不欢而散。
折玉强撑着淡然神情，走出大堂之后面上神色顿时就凝重下去。
余霁安慰道：“没事，不就是不能成亲了吗，下一个更好。”
折玉原本布满阴云的沉重心情顿时被这一句话弄得云开雾散，笑道：“你觉得我需要安慰？”
余霁反问道：“难道不需要？”
那毕竟是被人退婚啊，不说别的，光是面子上都过不去。正常人都会觉得他这个被退婚被嫌弃的可怜人需要安慰吧。
折玉却笑着摇头：“这桩亲事，我一点都不在意，真的。”
余霁奇道：“你真就一点都不觉得难过？”
折玉轻哼道：“本来娃娃亲这种东西，就是长辈们定的。定下亲事的时候我才几岁，能懂什么？长大了我也一点话语权都没有，不能说自己同不同意。我跟那位王小姐面都没见过几次，今年就要成亲？明明那么荒唐，他们看来却又理所应当。我倒是还要谢谢王老爷来退婚呢，随随便便就跟一个不熟悉的人成亲，我可受不了。”
余霁笑道：“原来如此，你一口一个王妹妹的喊着，我还当你和那位王妹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呢。那他来退亲倒还真是好事一桩。”
折玉叹息道：“我只是觉得，他居然拿我爷爷过世当借口……实在是有点让我难受。他要是直接来说退婚，我也一定答应的，何必这样。”
余霁啧声道：“不找个理由，怎么弄得体面一点。”
折玉略一思索，又道：“罢了，两家明面上一团和气，他哪里敢直接来退婚。我若是主动去退婚，伯伯和爹爹也定是要臭骂我一顿，就这样吧。”
言语间两人已经走出庭院，折玉道：“你要留下来坐坐吗？”
余霁看看四周零零散散几个人进进出出忙着给折玉爷爷准备后事，道：“算了吧，我留这儿不是给你们添堵吗……”
“也是……”折玉点头，“恐怕也没办法招待你……七日后下葬，我就要在这里留七日，这七日温泉山庄那边就劳烦你了。我之前有找过很多食材商人，都记在温泉山庄的册子上，苏凌要的应该都有，若是遇上难处，送封信来给我就是。”
余霁一一记着，点头应声：“好。”
折玉沉吟道：“我算算……等我回去，苏凌怕是该比到最后一轮了吧？”
余霁道：“对，你回来刚好最后一天。”
“若是这次能成，拿到进京参加天馔宴的资格，温泉山庄那边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不过我来不来得及过去，还真是不好说……”折玉不由得叹气，虽然比试的是苏凌，自己也对疱师之间的争斗没有太大感觉，但人毕竟是之间找的，代表的也是自己经营的温泉山庄，不能亲眼看着他在赛场上比试，还是遗憾。
余霁道：“放心吧，那天我来接你，一定让你看见。”
“好。”折玉笑了笑。
送走余霁，折玉稍微轻松了些的表情又一次沉重下去，转头直接往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