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一个人的存在感（1 / 2）
夜里凌晨两点十五分，我被尿意憋醒，迷迷糊糊去了洗手间。
回来的时候，因为被清岭床头的电视里忽然传出的尖叫声吓到，我彻底清醒过来。
走过去将电视声调小一些后，我来到他的床边坐了下来。
清岭床头的灯还亮着，耳边还挂着一副耳机，侧着头睡着，刘海微微垂下一点，遮住小半边额头。
真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啊。
我笑了笑。
人能够在黑暗中睡着，代表他不会不安。能够在没有声音的地方睡着，代表知道自己并不是孤单的关系。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必须在开着电视和灯光的环境里才能睡着的清岭了。
我们结婚后，也许是为了照顾我的关系，他开始强硬的命令自己习惯在黑暗里睡觉，只是效果并不好，我经常发现他会僵硬着身子整夜的睡不着。
我劝他要循序渐进着来。
于是一开始是试着不开灯，接着是不开电视——更久一点后，他就算偶尔一个人在黑暗中睡，也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坐了一会后，脚后跟开始冰凉。
我终于决定回去床上躺着。
在那之前，我弯下腰，伸手抚了抚紧皱的眉心，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句「晚安」。
＊＊＊
第二天用完早餐后，清岭沉默的跟在了我身边。我想了想，默认了这个同行人。
快走到班级的时候，有人挡在了我们面前。我一看，是个熟人，望月明里。
于是对清岭点点头，率先离开去了教室。
“清岭，那个人是？”
“新来的同学，座位号在我前面。你找我有事？”
“哦，那个，我能不能借你的代数笔记？因为你们班的进度比较快，而今天刚好轮到我执勤——”
后面的对话因为我进班级的关系，声音渐渐听不见了。
坐下后不久，清岭也进来了。
意外的是他没有坐下，而是站在我面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刚刚那个女生，明里，她是我的国中同学，我和她来往不多，她刚刚只是来问我借代数笔记。”
我抬头，想了想道，“哦。快上课了，你快坐好吧。”
“嗯。”
他坐了回去不久后，铃声响起，老师开始上课。我单手撑着下巴，假装认真听着讲，实则脑子里开起了小差。
望月明里啊，这个在未来和我打过无数交道的女人，总算是出现了。
她知道清岭对很多事漠不关心，于是很好的维持了一个国中同班同学的距离，时不时借个东西，再请顿饭——就这样给周边的人留下一个她和清岭还算熟识的印象。
我曾听到她和其他女生的一次对话:
“那个男生是谁啊？你怎么认识条件这么好的男生，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呗！”
“没用的，他最讨厌小女生了。”
无论何时抢眼的清岭都能吸引很多女人的注目，周围的男生和清岭比起来，存在感实在不够看。因为清岭是特别的，所以，能呆在清岭身边的她也是特别的。——这是望月明里的逻辑。
曾经的我因为七濑和睦美的关系，我坚信女孩子都是美丽圣洁的天使，是需要精心呵护的存在。于是对望月明里一开始就存在天然的好感。即使后来发生了她因为援--交曝光和好闺蜜决裂、名誉半毁的事件，我也依旧接受了她的好友请求，让她加入了我，清岭，七濑睦美的圈子，再后来圈子扩大到久住麻生有朋他们，甚至是爸爸——
到最后，近乎所有属于我的人际圈，都有了这个女人的存在。
我包容，忍耐这个女人的所有的一切，包括偶尔的小任性、撒娇，总是胡乱的拍我和清岭的照片，再拿去售卖，来我家住等等。
然而她却在某天忽然爆发的冲我怒喊：
“我，曾经对清岭示过爱，却被狠狠拒绝了。虽然他根本不理会我，但我还是想尽办法接近他。好不容易才总算升格到「朋友」的程度，最亲近的位置却又被你抢走了。你根本就没有努力过，却一直处在清岭的保护之下。你这种人完全就没有努力过啊，却只要静静地站着，清岭就会过来救你。你究竟是凭什么——”
我到那一刻才发现，原来这个我当做好妹妹一样呵护的重要的女人，她的内心深处一直是恨着我的。
再后来，我和清岭正式在一起，想办法在国外结婚领了证，还领养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而她则慢慢的淡出了我们的生活。
只是偶尔会听七濑和睦美说，很想念她。我则是笑笑，不说话。
呼。
现在被莫名其妙被拉回20年前，又得重新面对这个已经十几年没见过的女人，想想心里还真是有些复杂啊。
不过，也不一定吧。我用余光偷看了眼清岭。
我和望月明里所有的交集都来自于清岭，或许——
如果我和清岭这一次没有结合，那我和望月明里自然也就不会有机会再打交道。
而万一我和清岭依旧在一起了——
如果我现在对他说「我要你和望月明里断绝往来」，不知道他会如何回答呢。
大概率应该会说「什么断绝关系啊，在我心中，我俩根本就没有关系，她对我而言，一点也不重要」。
和清岭共同生活的近二十年，我最大的感触是：他真的是个很极端的人，喜欢的就是喜欢，讨厌的就是讨厌，没有不好不坏。对不在乎的人，他的心实在是冷硬得厉害。
我感觉身后忽然被人推了一下。
是清岭。
“别发呆了，老师看你了。”他说。
我小心点点头，端正起坐姿，对老师露出一个微笑。老师见状，不再管我，继续讲解起来。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
时间很快来到连休假日。清岭一大早就接到一个神秘电话，出去了。
我看了看日期。啊，是和那个人约会的日子。隔了一会，清岭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