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百鬼聚(1 / 2)
我和靳羽被扔在地牢里时,是脸着地的。
靳羽这个王八羔子,又不放我走,又打不过人家,两三下就被抓了回来,我也跟着遭殃。
地牢的两个喽啰,恭敬地称呼瘦高个儿“陈管事”,这也是张大虎的五个得力干将之一。
鬼魂们曾经告诉我,这陈管事功夫最高,平日与那些山匪称兄道弟,实际悄悄帮张大虎杀一些有反意的人。
这个“陈管事”听了喽啰们的问安,依旧冷眉冷眼,说道:“把人看好,明日要审。”
喽啰们恭恭敬敬称是,送走了这尊瘟神,锁好牢门,又开始喝酒划拳,嚼着花生米闲聊,并不把我们当回事。
我被捆得结结实实,望着黑漆漆的地牢、粗粗的锁链,想着山寨里的那些鬼魂,感到自己生路已尽,不由得想起那个叫沈知善的少年人。
他曾经也像这样被困住,一个人面对必死的命运。
我用脚踹了靳羽,问:“你的金丝缚呢,不是厉鬼都困得住吗?刚才怎么不用?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道:“故意什么,仙术只能收鬼降妖,对人没用。”
“你下午不还跟鬼大婶打得飞天遁地的嘛,现在就跟凡人打个架,你怎么可能都打不过?”
靳羽很快飞给我一个巨大的白眼:“行了行了,你就不能小声点?”他又歪过头来,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本来把那小姑娘送走,我再悄悄回来就是,现在都被抓个现行了,如果不顺势被抓回来,我怎么再进入山寨解决这里的问题呢?你也看到了,这里今天能出一个厉鬼,以后就还能出其他的,若是再继续下去,养出许多厉鬼,搞不好要为祸人间的。”
“也就是说,你一开始就打得过这个陈管事,你就是故意的?”
“那当然,金丝缚对人没用,不代表我不能打人呀,放心吧,有问题我会救你的。”他一脸作死的理所当然。
“好哇,你就是故意的!你个坏坯,自己抢着做鬼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拉我一起。”我看着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哪怕被捆成毛毛虫一样,也要扭着身子用脚踹他。
他见我攻来,也努力扭着躲开,两人就这么用毛毛虫的形态,在不大的牢房里“你追我赶”。
奈何我们动静大了,门口守着的喽啰不耐烦,威胁说再吵就给我们几皮鞭,我们便都不再作声。
一想到我明明有生路,却被这个叫靳羽的臭道士变出一面烂土墙给糊上了,就忍不住生气,不停用眼刀剜他。
一直到第二天夜里,张大虎不知是经人提醒,还是自己想起——牢里有两个叛徒等着他的审判,便让人连夜把我们押解到寨里的议事厅。
我们被拖进大厅的时候,周围灯火通明,正面高坐着张大虎,他的四个管事分坐两侧:平日笑眯眯的杨管事、瘦高个儿陈管事、第一天用脚踹我的肥管事、还有一个我从没见过的戴黑色纱帽的管事。
那个月圆夜里,曾去过方圆镇的马管事,因长期带人在外劫掠,今夜也不在寨中。除了那戴纱帽的管事独自一人,其他人身后都各自站了不少小喽啰。
“靳羽,没想到你对大王如此不忠呐!”杨管事依旧笑眯眯的,摇头喝了口茶,让人看不出他是幸灾乐祸还是别的什么。
靳羽不吭气,一点都没有大祸临头的恐惧,让我多了一些安心。
我被喽啰们推在地上,就索性趴着不起来,埋着头装作害怕。
那匪首张大虎没有说话,一只手撑在膝盖上,一只手搭在座椅旁的桌子上敲着,神态疲惫,像是应对这种背叛已经腻了烦了。
“你说你,叫你杀人你不敢,叫你吃人肉你嫌恶心,新鲜的黄花闺女也不要,却要救一个弟兄们都玩过的残花败柳,真是,嘿嘿……我早知你不是真心入伙。”那肥管事看热闹不嫌事大,用手抠着牙,说话间还舔了舔油腻的嘴唇。
“说吧,你是不是朝廷的奸细。”陈管事一脸审视地看着我们。
几个管事你一言我一语,只有黑纱蒙面的那人没有说话。
我们都知道,现在再装恭敬、拍马屁,是没用的了,靳羽也就只好说他是想来寨子里救人,没提到我半句。“呵,这么说来,你根本与我不是一心,你答应作个阵法守护寨子,是诓我说我能成就一番事业,也是诓我?”张大虎嘴角挂着一个嘲讽的笑,不要人答,又接着问,“你们是怎么知道那条密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