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此恨绵绵(1 / 2)
东方泛起鱼肚白,一辆内阁的马车被朝曦赶着,势必要在上朝高峰前行到宫外。马车飞驰,甬道上行人不多,看见内阁的马车纷纷避让,一路无阻,直到路过第二道宫门时,马车减速,引起车里人的注意。
“前面怎么了?”
车前,二队所有幸存的巡龙军,排成一排,集体静默。他们不明白昨天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二队的一支小队伍是凭空消失。别人都说,会被杀的,是早已被人收买的叛党,因为不忠于陛下,不忠于轩辕城,所以活该被杀。可谁愿相信,曾宣誓过的兄弟,就成了叛党?
他们静默,悼念的是那些死去的兄弟,和随他们受伤的信念。
暗影护卫和巡龙军,一明一暗,一样服从慕容幸,却又哪里都不一样。不一样在哪里,每个暗影护卫都回答不上来。
驾车的人没回答,车内察觉车外的压抑气氛,也没再问。
马车缓缓停下,等巡龙军悼念良久,才得以重新起驾。看着第二道宫门在车后越来越远,马车越驾越快,车内人才松下这一口气。
行至宫门,马车缓缓停下。一位华服的俏丽女子从车里冒出头,支出拐杖,迟迟不肯下车。驾车的少年见状,跳车去扶,挂着一脸的不情愿。
一名巡龙军见此,前来问话:“阁下可是遇到什么困难?”
“这车是内阁借来的,一会儿内阁会派人来取。”
“借来的还是偷来的?”这位巡龙军小哥向来谨慎,顿时起了疑心,“可没见过哪家大人的马车停在这不走的!”
抹厉一打响指,对身后催促道:“还不快把女帝手谕拿出来。”
女帝的手谕货真价实,巡龙军小哥却看也不看,直接丢到地上,将手中长矛指向少年:“昨天我放了一名刺客进宫,拿的是内阁的令牌,是不是你!”
“是我,但不是刺……”
“还说不是你!还我弟兄十条命来!”
“放肆!”阮峥走上前挡住长矛,亮出自己的身份,“你不认得她,认不认得我?陛下的手谕你也敢扔!”
阮峥是顾兰的徒弟,顾兰是陛下的贴身护卫,那巡龙军认出阮峥,急忙跪地捡起那一卷羊皮,掸干净,奉于头顶:“大人恕罪,属下这就放行!”
抹厉借机出手,阮峥却似乎早料到她要抢,一手去挡,一手来接,飞快过了两招。两招后,阮峥抢回手谕,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抹厉。
“下手够用力啊!”抹厉嘟囔。
“我没用力。”
阮峥回答的一脸认真,抹厉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她只想试试阮峥的身手,倒把自己试了出来——看这巡龙军的样就知道,这特使的身份是自己,更是阮峥啊。
哼!还说阮峥是自己的跟班,不如说自己是他的跟班算了。
抹厉拄着拐往宫外走着,一拐下去,似乎触到一块金闪闪的东西。她步子一迟,弯腰把脚下的一小块金子捡起来,十分意外:这怎么像自己昨天随手丢的。一扭头,正同那巡龙军四目相对,对方看到她手里的金子,背过身喊道:“一队听令!百官要入朝了!你们绝不可放过任何可疑……”
抹厉啧啧称奇:没想到这丢出去的钱,还有收回来的份。也罢,自己多份盘缠,宫里多份安全。
百官上朝,马车辘辘之声一辆接一辆,放眼望去,无不是高头大马飞驰而过。阵阵沙雾中,百官抹厉贴着路边,默默低头走着。阮峥紧紧跟在她身后,默不作声,寸步不离。
忽然,抹厉停下脚步,低声问道:“你看见姬小侯爷的马车了吗?”
远远地,只见两匹油光水滑的枣骝马迈着步,稳稳前行。它们身后的车上,有着镶金嵌玉的窗牖,挂着薄如蝉翼的纱。车中的人被昂贵精美的丝绸装裹着,只留下一抹倩影,和淡淡的茉莉花香。
抹厉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中,垂头望着自己的影子,和地上掠过的这一辆马车的倒影,发出微不可闻的叹息。
苏曾经告诉抹厉,慕容幸暂时不会动姬凊岚,是因为姬家势力布及轩辕千丝万缕,并不完全归顺慕容氏,慕容幸没有把握。但姬凊岚实在太危险,又太冲动,如果慕容幸再不下狠心对付姬家,只怕帝位不保。
现在慕容幸的帝位又稳了一点,苏回来一定会开心吧。
提到苏,当初厉答应完成她的心愿,千算万算,根本没算到苏不是来寻仇的,而是来帮忙的。说好的红颜祸水呢?
“听着,如果你死了,我没法同陛下交代。”抹厉继续低声说着,“姬小侯爷一定会派人追杀我,你若是怕了,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陛下派我来保护你。”
“我不用你保护。”抹厉重新迈开步子,并且加快了脚步,“你去取我们路上要用的东西,咱们午时三刻,在城门外集合。”
“你要去哪?”
“我要回一趟晓情楼,你别跟来。”
没等阮峥答应,抹厉已消失在路尽头的拐角处,阮峥看着她走远,回头望了一眼宫城的样子,转向另一个方向。
殿上,关于灾情,慕容幸终于下定了决心。
说来,这本是西南的灾情,如今变成了西南和西山两处灾情,越闹越大,是谁的过?还不是为君的过。慕容幸身为开国第一的女帝,不敢得罪朝廷,结果不是有人以权谋私,中饱私囊,就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目无王法,草菅人命!害的这些灾民走投无路,拼了命的要来轩辕帝都讨说法。
如果再纵容下去,今天的轩辕城又和当初的轩辕城有何区别?“一群颠倒黑白的废物!见孤提拔右相就讨好孤,一心想着往上爬!多少人尊称你们为‘大人’!难道在你们眼里,只有孤是人,灾民不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