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绵里针(2 / 2)
“你不会明白的。”看抹厉这幅颐指气使的样子,一定是代替自己,重新成为了花魁。呵,得到姬凊岚的宠爱又怎样,白绒绒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你这种人,永远不会明白的。”
“明白又怎样?不明白又怎样?”抹厉同样轻蔑一笑,她早已将生死看淡,“你就没有其它话想对我说?”
说来说去,又说到姬凊岚身上。唉,不论是作为白茉莉,还是抹厉,她这辈子见过的男人也不少,最后印象深刻的还是这几个女人。
“我没想到,最后会是你来……”白绒绒这话一出,抹厉回过神来,才知道她竟误会至此!见她一脸哀怨,摇摇欲坠,抹厉正想走过去扶一把,又听她道:“白茉莉,你曾经是这个世上待我最好的人。”
曾经这个字眼,太过清楚,抹厉迈出的步子卡在原地。
“在我心里,我一直视你为姐姐,从没想过和你争什么。你的嗓子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是谁要毒你的嗓子……”
“我不怪你。”抹厉抬手打断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别过脸,声音也有些哽咽,“我都知道,你不必说了。”
白绒绒凄然泪下:“你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我要离开轩辕城了。”临去春风那一转,抹厉双眸含泪,将永远记下白绒绒说这话的样子,“不管你爱的是什么,绒绒,姐姐都希望你活着。”
话已至此,抹厉头也不回,倚拐离去。
戏如人生,人生如戏,浮华一世,不必认真。双白唱戏那么多年,深喑此道,却也最看不明白。人生就是一场豪赌,抹厉忍不住也想赌上一把——就赌姬凊岚,会不会爱上一个青楼女子吧。
世事难料,情最难撩,抹厉只想说:“我不是逃。”
策马奔腾,回首望,轩辕帝都还是那个轩辕帝都,和儿时初见的一样,碧瓦朱甍,美轮美奂,像极一场不愿醒来的梦。但这次不同,她不是向往,而是厌倦。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她再也不想听了,就留在身后的梦里吧。
马后尘摧马直前,抹厉扬鞭,一心向西,鞭子都是金色的。身后,轩辕城的轮廓渐渐的淡了,唯有一人一马映照眼中,不知何时追了上来。
抹厉眼笑眉飞:“你可跟紧了!”
有人追赶,□□的马这才真正奔跑起来了,它四蹄腾空,迅如疾电,如一头白鲨闯入金色的海里,能将风浪都咬碎,使一切恭恭敬敬地从两端向后退去。身后的那匹马不甘示弱,同样奔驰的四蹄翻腾,长鬃飞扬,姿势宛若暴风雨中勃然奋起的海燕,穿洋过海的信鸽,只仰天长啸不够,还要冲破一切,冲到最前。
这是抹厉第一次与人赛马,不知怎的就赛起来了,只觉心中又紧张又刺激,十分有趣!她只顾得自己高兴,与马奔腾的起劲,根本看不到身后阮峥的脸色有多黑。
阮峥见抹厉没有要停的意思,提功用力,高声喊道:“抹厉!快停下!”
两人又骑马狂奔了十几里,身后又吼了两三声,抹厉才渐渐停下。阮峥借机催马追赶,终于同她并肩同行,却是疾言怒色:“你发什么疯!”
“你吼什么。”
抹厉不想理他,正欲扬鞭,不料缰绳被阮峥一把抓住,“你是要把你的马累死?!你晓不晓得我们要走多久?”
两匹马气喘吁吁,阮峥怒气难消,同样喘着粗气。唯有抹厉发髻微乱,银线坠子乱颤,端的是瑰姿艳逸,翩翩潇洒,气息却沉稳。
阮峥暗暗一惊:她怎会有如此深厚的内功?
抹厉夺回缰绳,驾马踱步,并不理会阮峥,而是同□□的马讲话。行了半晌,她指着前面道:“你看,前面就是驿站了,我们可以歇息一晚。”
“不住驿站。”
“你一会儿是先吃呢?还是先喝水呢?”抹厉自顾自说着,“逐浪啊逐浪!你跑的可真快!”
阮峥见抹厉只跟马说话,不理自己,反省了一下自己方才的态度,耐下性子道:“我们不能住驿站。”
“不住驿站住哪?”
“山里。”
“什么?!好歹我也是陛下亲封的特使,驿站都住不起?”
“有人追杀。”
“我又不怕。”抹厉一笑,两颊笑涡霞光荡漾,“天一会就黑了,你自己去拾柴生火吧。”
“你去哪?”阮峥怕她又乱跑,急忙催马紧跟。
“我能去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当然住驿站了。”
阮峥拍了拍一直挂在马脖的包袱,想委婉的提醒一下,所有东西都在他这,试图劝抹厉听话。没想到,抹厉冷冷瞥了一眼,驭马前行,还是要住驿站的意思。
“你怕什么?”抹厉目视前方,面无惧色,“姬家跟你又没仇。”
“我的职责是保护你。”
“是监视我吧。”
“……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你只要记住一点,我并不听命于你。”
“陛下的手谕很清楚,必要的时候我可以代做决定。”
“我说过了,我并不听命与你。”
“你要抗旨?”
“是,你又奈我何。”
身后没声音了,抹厉回头打量阮峥,见他咬紧牙关,简直怕他气到咬舌头。好好一张俊挺的脸,硬是让自己气成这样,也是有趣。
阮峥见抹厉竟然还敢笑,撺拳拢袖,露出半截矫健结实的手臂,怒气有些控制不住。抹厉见他是真生气了,急忙掏出紧贴在胸口的那粒失而复得的金子,笑嘻嘻道:“你家大人我有的是钱,跟我住驿站,出不了事。”
阮峥这一拳挣扎着,挣扎半晌,最终砸到自己腿上,“一会儿叫你被砍成肉泥。”
“喂,我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