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二章 针翎钉棘十指牵(1 / 2)
悠悠古道,芳草萋萋,一匹马慢悠悠地从远处走近。
马上白玉京依旧一袭白色新衣,他的身前位置趴着一只黑白色的小团子。
小团子乔期整只熊猫扒拉在马背上,尖锐的爪子小心翼翼地避免抓伤马大哥,两只前爪抓着鬃毛,后面两只小短腿夹着马背,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
白玉京看到小团子如临大敌的状态忍俊不禁,漫不经心地伸手揉了揉它的小脑袋,惹来对方的怒视。
乔期没有以动物的形态骑过马,因为身高原因,视线也变了,坐在马上对他来说都像是坐在山顶上,这种感觉挺新奇的。
乔期觉得自己现在虽然是只篮球大的小团子,但本质上还是一个男人,被一个男人整日抱在怀里也挺别扭的,所以他在男人试图抱着他赶路的时候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趴在马背上。
白玉京把他捞回来,他又爬出去,起先对方还以为自己和他玩,后来两次才终于懂了他的意图。
缠绵的细雨忽降,雨量并不大,但暴露在雨幕下,白玉京肩头的衣裳也渐渐浸了水。
一辆那车从身后缓慢行来,车帘被一只白嫩的手卷起,一张美丽动人的脸蛋露了出来,她的脸上带着羞涩的笑意,一身衣裳明艳如紫霞。
她指了指自己的脚,又指了指白玉京,然后再指了指自己的马车。
车厢里很宽敞,车垫子上的缎子光滑如水。白玉京带着怀里的小团子走进车厢,道:“多谢。我姓白,叫白玉京。”
那人嫣然一笑,“天上白玉京,五楼十二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1】
接着她似羞红了脸,又曼声低吟了一首诗。
白玉京试探道:“劳姑娘?”
她低头轻声道:“我叫袁紫霞。”
白玉京立马换了称呼,从善如流道:“袁姑娘。”
袁紫霞似乎就是个腼腆害羞的小姑娘,一直不敢直视白玉京,脸上总是带着一抹羞红。
她微微朝他那抬了下头,就撞进一汪清澈的眼睛里,就像是月夜下柔和澄澈的湖水。
小家伙憨态可掬的模样实在可爱,袁紫霞忍不住赞叹道:“这是什么动物,真是可爱。”
白玉京扬起一抹微笑,道:“这小家伙是熊猫,叫球球。”
袁紫霞看着乔期有些心动,她伸出手,嘴里问道:“我可以摸摸它吗?”
手就要落到乔期的头上,他微微一偏头,对方的手就落空了。
白玉京正好解释道:“不好意思,小家伙有些怕生。”
“袁姑娘可否借一方巾给在下?”
袁紫霞从刚才的尴尬中回过神来,语气温柔道:“当然可以。”接着掏出一绣工精致的手帕递给白玉京。
白玉京接过手帕,拿出水囊倒了点水在手帕上,然后在袁紫霞惊讶的目光下给乔期洗了爪子,用手帕擦干净。
接着把刚才提进来的布袋打开,拿出一根细嫩的竹笋,给乔期两爪子接过去捧着啃。
……
白玉京很小的时候听过一个教训。
江湖中最难惹的有三种人——乞丐、和尚和女人。
你若想生活过得太平些,就最好不要惹这些人。
可是他已经渐渐把这个教训忘了,这也许只是因为他根本不想过太平日子。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酒了,面对女人他总会下意识怜香惜玉一点,所以自然会比对方多喝一点。
所以他现在才会感觉头疼欲裂。
但是好歹他还记得怀里还坐着个娇气的小家伙,因此也没有喝醉到不能走路的地步,到最后他还保持着一丝清醒让伙计给那位姑娘和自己都开了间上房。
或许是嫌弃自己身上的酒味,小家伙一到床上就蹭到角落里。他自己也有些昏昏沉沉的,索性就睡了过去。
到了第二天,他是被一股冰冷的触觉惊醒的。
“小方?”白玉京晃了晃不太清醒的脑袋,环视了房间一圈也没看到那个黑白色的团子。
小方就是方龙香,听到这个名字,不认识的人听到还以为这是个女人的名字,但这个名字的主人却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方龙香没有右手,他的右手是个铁钩子,他的眼角已经有了皱纹,但眼神依旧明亮锐利。
他不苟言笑的脸略带着嘲讽的语气道:“你倒是睡得香,昨晚要是有人想杀你,今天江湖上就会少了个长生剑。”
白玉京揉了揉脑袋,笑道:“就是因为在你的地盘上我才放心。”
方龙香嘴里哼出一声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玉京这句话,说话的语气倒是缓和了些:“长生剑的派头果然不一般,在你安安心心睡觉的时候就有十个人在为你站岗。”
白玉京草草洗漱了一番,转了一圈,才问道:“你见到一只这么大的黑白色的团子了吗?”他比划了一下给方龙香看。
方龙香冷着脸,道:“既然看不见,你怎么知道它不是自己走了?”
白玉京笑道:“不会,那团子娇气得很,我哄了很久它才肯跟我走的,它很乖。”
方龙香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他,道:“你不问这里的情况,就关心一只团子去哪了?”
白玉京道:“你说的十个人为我站岗是怎么回事?那些人有什么特别的吗?”
方龙香冷笑一声道:“不仅特别,还很好看,你自己不去看看?”
白玉京依言走到窗户旁,揭开了竹条支架撑开一点窗户看向外面。
这是间很干净的屋子,窗外有一棵大白果树的树荫。
这里是小楼上最右面的一间房,后窗下是条很窄的街道。一个头上戴着破毡帽,身上穿着破布袍的驼子,正坐在林荫里打瞌睡。
白玉京问:“这个人有什么问题?”
方龙香道:“他摘下帽子你就知道他有什么问题了。”
白玉京道:“河东赤发?”
方龙香又指了指巷口的位置。
白玉京看去,巷口也有棵大白果树,树下有个推着车子卖藕粉的小贩,正提着一大壶的水倒在碗里,壶看着就很重,那人提着却一点不显得费劲。
另一个人捧着碗蹲在了树下,慢慢喝着,眼睛却好像时常往楼上瞟。
此时,一名捕快正从巷子的另一头慢慢走了过来,来到小贩的摊车前,也买了一碗藕粉吃。
白玉京笑道:“这人的生意倒是不错,而且绝对没有风险。”
方龙香反问道:“没有风险?”
白玉京惊疑道:“难不成还有人敢当着官差的面对这小贩做什么?”
方龙香冷笑道:“车子里有两把刀。”
白玉京沉吟道:“莫非是从太行山来的?”
方龙香没有回答,反而又说道:“那人虽然穿着官服,却是骑着白马来的。”
白玉京道:“白马张三?他这人不是一向独来独往的吗,又怎会和这些人走上一条路?”
方龙香没好气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白玉京叹了口气,道:“我总觉得你今天的语气特别不好,莫不是我哪里得罪了你?”
方龙香冷冷道:“你没有得罪我,只是得罪了其他人。”
白玉京一脸疑惑,又缓缓扬起一个弧度,道:“若是说以前,我的确得罪过很多人,听你的语气,是我得罪的人找了他们来对付我?这未免也太可笑,谁那么大能耐让太行赵一刀、白马张三和河东赤发联手,只为了对付我?”方龙香道:“你自己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