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chapter012(2 / 2)
女管家摇头,面无表情道:“这是我的工作。”时遇不知怎么回答,点了下头。
房间里安静了会,女管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时遇看向她,礼貌地问:“您还有事吗?”
女管家浑浊的眼里透着严肃的光,点头:“我有话对时小姐说。”
时遇疑惑了瞬,“您说。”
女管家慢慢道:“我在林家工作了几十年,老爷将我看作半个林家人。有些话,他老人家不好明说,只好由我来得罪时小姐了。”
时遇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眸子里空荡荡的,没半点波澜,声音淡淡:“您说。”
见时遇这般淡漠,完全不像刚满十六岁的少女,女管家惊疑了瞬,一时间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顿了好几秒,才道:“像您母亲那种不懂感恩的人,林家出一个就好。希望时小姐将最后的体面留给林家。”
说完,时遇表情丝毫未变,女管家轻拧眉梢,心想,难道是我说得过于委婉?她不明白?
时遇等了会,见女管家不再开口,笑问:“您说完了?”
女管家根本没料到时遇会这种反应。在她看来,时遇刚满十六岁,母亲又刚离世,父亲完全不管她,急忙忙地甩给林家,就火速重组新家。
她应当害怕得乖巧的。
但乖巧是乖巧,甚至过了头。可接触后,才发现,浑身都是细刺。
女管家不满时遇的反应,拧眉:“说完了。”
时遇微弯眉眼,看起来很乖,声音轻而软:“我也有话对您说,耽搁您几分钟,可以吗?”
明明是问句,却有种不容忽视的强硬。
女管家心猛地一跳,不知怎的,后背突然有点发凉,声音微颤:“可以。”
时遇立直身体,扯动了薄被,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看了眼,是糖和卡片。
贺行卿送的吗?她走了半秒的神。
时遇直视女管家,徐徐道来:“您在林家工作几十年的事,我都知道。再加上您已是高龄,所以我一直很尊敬您。有些话,您可能不爱听,却是事实。”
女管家眉心一跳。
“您工作几十年,林家就给了您几十年的工资,从没欠过您,倒是多给了不少。外公年纪大了,正是念旧情的时候,把您当半个林家人,这是外公的好,也是您的机遇。机遇难得,可别乱用,给浪费了。”
“我的母亲已经离世,她生前并没做任何恶事,只是追逐爱情时,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也是个可怜的女人。您是长辈,也是女人,在她唯一的尚未成年的女儿面前恶言诋毁她。不管处于何种目的,您觉得合适吗?”
“作为晚辈,您有权教育我。但您常年待在林家,可能对我不太了解,我想,我有必要向您介绍一下自己。有点自夸,但事实如此。只要有我在,我就是第一。三岁练小提琴,五岁参加小提琴比赛,一直都是第一,十三岁原创《烂尾楼》,开始暂露头角,十四岁成为小提琴首席,出场费两万美金。后来因为高考,退圈大半年。好在高考分数689,及格了。”
“……”
女管家脸色很难看。
虽然知道自己略有逾矩,但出发点都是为林家好,她有什么错,态度仍强硬:“林家从没功过相抵这种说法。”
时遇冷笑:“那您把为林家工作几十年挂在嘴边,又是什么意思?我和母亲再不济,也是林家子孙,轮得到你这半个林家人来诋毁?”
女管家脸一阵红一阵白,已经可以开染坊,声音抖得不行:“你……”
时遇懒得与女管家辩论,不过是个自以为算半个林家人,并企图掺和林家家事的烂好人,没必要浪费太多时间和精力,看了眼桌上的手机盒,“不知您的工作完成没?”
女管家面露薄怒,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时遇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乖巧地歪了下头,像是在说:还没完?
女管家下意识地闭上嘴,一句话都没说,灰溜溜地离开了。
房间安静如初。
时遇放软身体,挺直的脊背也弯了点,慢慢靠在枕头上,望着雪白天花板,勉强地扯了下嘴角:“最后的体面?”
林家几代从商,富得流油,后又有子孙从政,前景更是大好。
出身于这种豪门的林婧,再加上风华绝代的相貌,自小就没遇到过什么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唯一栽过的坑就是时泽。
这一栽,败光了林家和娘家给她的所有资产,后面几年靠着时遇的版权费过活。
最后,她画着精致的妆、穿着漂亮的长白裙,永远好看在时遇的十六岁生日那天。
这样的她,体面吗?
时遇愣了好一会,视线缓缓挪到床/沿,糖堆成小粉山,卡片放在糖山下。她抽出一看,上面写着:祝早日康复。
同样的糖,同样的卡片,同样的字迹。
是贺行卿无疑。
但她又睡着了,完全不知他何时来,又何时去。
接连两天送糖,再加上报到那天,有三次了。
不算不打紧,一算,她好像欠贺行卿太多了。
虽然这些东西对贺行卿来说,可能只是随手一搁。但对她而言,每次都出现得恰到好处。
即使她非常讨厌欠别人东西,也从不白拿别人的,还是经不住诱惑,次次破例,次次收下。
想想她对贺行卿的态度,尤其是早上的噩梦,实在是有些白眼狼了。
也许,她该还贺行卿点什么。
或者,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