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2 / 2）
蒋政也勉强滑完了，夺冠肯定是无望的，只是他心态不错，下来时还嘻嘻哈哈地跟人打招呼。蒋政之后，安东尼便上场了，一袭灰色滑雪服的安东尼拉下滑雪镜，猛地一滑而下。
从山脚下抬头看去，一线天赛道直立于云霄之间，像一把尖锐的刺刀划破天际。
割裂的生硬感让人只是仰望赛道，便生出无端的恐惧感。
安东尼侧身而下，带出大片雪花，他在弯曲的一线天内穿梭，人们只能远远看到一个黑点在白茫茫的雪道上穿梭驰骋。这似乎是他的国，他的沉稳熟练让原本惊险多变的赛道变得没那般可怖。
他的时速和灵活性都在逼近人类的极限。
哪怕是丛林中的飞鸟，遇到突来的障碍物，也未必能如此快地闪开。
但是人类做到了，凭借脚上的雪板，御雪而行，仿若从空中一飞而下，将雄壮的雪山踏碎脚下。
主持人激动得看着大屏幕：“无人机拍摄到的画面，让我们看得更仔细。安东尼速度很快，这样的速度让人担心他下一秒就会撞到石壁上，可他总会告诉我们，人类的极限是可以突破的！他一次又一次突破最难的弯道，整个过程没有丝毫犹豫！这个赛道于他而言，简直像吃饭睡觉一样正常。”
主持人是安东尼的粉丝，这一点姜芒来之前就已经了解过了。
一般来说，主持人若是粉某位运动员，便会有意克制，不在解说中有明显的偏爱。可她从头到尾一直压制不住自己的叫喊声，如果姜芒坐在电视机前看直播，肯定会觉得这样的主持人有点吵。
安东尼滑出来时，已经满头大汗，显然，这个过程于他而言并没有众人想象的那般轻松。
现场一片欢呼，安东尼是目前为止最快的一位选手。
詹姆斯耸肩自嘲：“每次都这样，你觉得这家伙真的比我长得帅？为什么女孩子总是更喜欢他一点？”
他虚心请教，作为这里唯一的女人，姜芒勾唇笑道：“可能是因为我们女人眼睛不瞎吧？”
詹姆斯捂着胸口做吐血状，“答应我，不要喜欢安东尼，哥哥在法国有酒庄，在冰岛有度假村，在中国有四合院，在英国有庄园。哥哥就是这样一个朴实无华的有钱人。”
姜芒叹了口气，上次比赛时只觉得这人有些聒噪，万万没想到还是个戏精。
真是药不能停，谁同意这人出院的？
詹姆斯发挥得还算不错，但是比安东尼慢了20秒，对滑雪高手来说，这20秒可谓是天堑，差距实在太大。詹姆斯不服不行，最终叹息一声，说自己之所以不如安东尼滑得好，归根结底是因为安东尼长得帅，得到更多女观众的欢呼声，士气高涨。
站在高山上俯视山脚是什么感觉？
如果你不能驾驭这样的高度，恐惧会瞬间在你心间蔓延、滋生。
茫茫雪山，日照强烈，姜芒站在一线天赛道上，拉下雪镜遮住了眼前的光。
从雪镜看去，这条狭长的一线天赛道深不见底，一旦进入，便如坠入无边的深海，后看不到工作人员，前看不到观众。
只有自己一人，孤身作战。
姜芒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单板比赛，在几个月前，单板还是她的短板，在几个月后，她被逼走出舒适圈，选择自己不熟悉的单板。以为自己根本不可能达成，可一转眼，她已经站在这里了。
任何一件事，从决定开始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跨出决定性的一步。
后面的路不会比想象中更难走，因为恐惧已经让你尝到了最苦涩的滋味。
不必去否定，也不必怀疑，这世上但凡是人能做成的事，都可以通过努力做成。
但想要做好，一般的努力是不够的。
正如眼前这条赛道，它并非是普通的道，它是你的恐惧，是你的胆怯，是你那不够坚定的内心。
看到了吗？它就在那里等着你。
姜芒侧着身压了压雪板，下一秒，她忽而一滑而下。
狭窄的一线天赛道和她想象中一般逼仄，高大的岩壁阴冷潮湿，寒气逼人，她被笼罩在高大的山壁里，渺小的像一只蝼蚁。
左面有石块、右边地上凸起小坡、地上有个S坡道、左转、右转！
一线天赛道之所以难，除了因为里面逼仄，地形难走。
还因为一线天赛道很深，阳光照射不进来，以至于赛道内的积雪结冰，很多地段甚至出现带气泡的蓝冰。可以说，姜芒走过的这条路已经有上万年的积淀了。
上万年前，这里是什么样？日月星辰什么样？已经没人知晓。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无论何时何地，人类对自我的探索绝不会停止。
赛道外的大屏幕上，无人机和事先安装好的摄像头忠实地记录下姜芒滑雪时的样子。她在赛道内穿梭躲避，每一个转弯都十分流畅，换刃也利索，从未有一个瞬间迟意过。她表现得谨慎却又大胆，大开大合的风格使得她很快引起所有观众的注意。
“这位华国选手怎么没听说过？”
“应该不出名吧？她看着好瘦小，能坚持完整个赛道吗？我真替她捏把汗！”
“她实在是太快了，比安东尼快多了！她这样的速度要是受伤，轻则骨折，重则成为植物人或者死亡！天哪！我汗都出来了，我觉得她不应该把自己逼得这么紧，挑战自我固然重要，可生命也很宝贵！她又不是什么知名选手，想要靠运气取胜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忽而，前面出现一块断石，悬在半空中。
姜芒连忙下蹲，压低重心抓住雪板穿了过去。
此时的赛场外，屏幕忽然黑了。
“怎么回事？是不是信号出问题了？大型比赛不该出现这么大的纰漏。”
人群间议论纷纷，要知道赛道末端因为石头缝隙太小，从外头根本看不到里头的情况，屏幕黑了，大家就更替姜芒担心了。
姜芒一直在加速，保持这样逆天的速度竟然还有办法躲避各种障碍物，她的表现已经把现场所有观众的心提了起来。
“快恢复正常！我太想知道她的情况了！”
“我比自己考大学还紧张！这女人太酷了！要是她获得第一名，我立刻脱粉安东尼和詹姆斯，以后Jiang就是我墙头！”
“她到底怎么样了？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不会是受伤了吧？”
屏幕迟迟修不好，赛道内又毫无动静，现场鸦雀无声，众人翘首以待，死死盯住赛道出口。
许久后，那里还是没有身影出来。
人们期待的心开始散落。
她应该是挑战失败了，只是不知道在哪个环节出错，以她的时速一旦失误后果不堪设想。
原以为这是一个来自东方的天才少女，不料她竟然在最后关节出现了失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