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七章 吃醋(2 / 2)
这位总管公公跟随先帝多年,自认为揣测圣意还是有一套的,没想到跟了殷承景后屡屡吃瘪,这次又闹出这么大的笑话,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偏还没处说去,只得用?这些没眼色的宫人?撒撒气。
殷承景传唤阮昔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根本不顾该不该她当差,直到因大雪封路绊住脚的沈太后回朝,这才让她有闲暇歇歇。
阮昔疑惑殷承景因何不带上?自己?,?石春将此事说了后,对方长叹一声。
“喜子?,你就偷着乐吧!回来的‘那位’对下人?严苛得紧,随身侍奉的一众宫人?,除年头久的徐嬷嬷外,几乎全都?挨过打!对这种难伺候的主儿,那就得远着点儿躲,连马屁都?别拍,指不定哪句就能拍岔!”
石春入宫的年头长,言语中对沈太后颇为忌惮,暗猜殷帝此举是故意将她藏起来,省得招惹是非。
毕竟这段时日,围绕着她的风波可不小,无论传进?沈太后耳朵里多少,贸然露面都?对她没好处。
阮昔听得心惊,巴不得离她远远的,趁殷承景还未回来,索性去乐司找张文和?听曲子?。
别看他平时不着调,在尺八上?的造诣还是颇深的,也乐得坐在门槛上?吹给?阮昔听。
曲声悠扬,冲破沉闷的皇城,随着清风扶摇直上?,几近送入云端。
阮昔听得心痒,想跟他学学,却又不肯跪下行拜师礼,气得张文和?死死抱住尺八,生怕她劈手抢了去。
“张兄!咱俩都?这么熟了,还弄那些虚礼做什么?你就教给?我吧!”
阮昔脸皮极厚,每次她有事劳烦张文和?时,都?会唤他“张兄”。
“你当真?想学?”
“想!”
张文和?深知她死缠烂打的性子?,见左右是逃不过去了,便随后摘下两片杨树叶递给?她:“贪多嚼不烂!你一个门外汉,先用?这个练着吧!”
阮昔知道?他扣,舍不得借给?她尺八,便拿这东西糊弄事,哪里肯依,直数落他不讲究。
“呵,瞧不起树叶?”
张文和?甩甩发带,将其放在唇边,经过几番调试,还真?吹出了曲子?。
这家伙其实长相不错,五官清秀,挺人?模狗样的,身着古板的朝服,却手捧树叶认真?吹奏,极具反差的行为,倒多显出丝平日没有的风流韵味来。
无论何时,认真?的男人?,还都?挺帅的。
阮昔顿时迷上?这种演奏方式,一曲听罢由衷鼓了好半天掌,张文和?很是得意,却之?不恭。
吹树叶看上?去挺简单的,不像八尺那样有那么多孔,张文和?交给?她几个吹奏时的小窍门,又当着她的面演示了好几遍,看得阮昔心痒难耐,未等全记熟就开始试。
“噗!”
此声听起来极其不雅,很像某种不可描述的气体。
张文和?半点面子?都?不给?,扶着树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哈哈,你使?那么大劲儿做甚?技巧!技巧!气流再轻一点!”
阮昔听他的话,又小心翼翼地试了一次。
“噗~”
这声儿比上?次轻,还鬼鬼祟祟的。
张文和?笑到公鸡打鸣满地下蛋,抱着尺八边跑边乐,欠揍样儿让方才如玉公子?的形象瞬间粉碎。
“等你什么时候能吹出人?听的响儿来,为兄再教你第二课!”
***
从乐司出来后,阮昔的斗志在熊熊燃烧。
不就是吹树叶么?
她就不信了,能难到哪儿去!
为了防止被宫人?听见传出笑话,阮昔还特意去了东篱园,此处不似其他园林热闹,平日鲜有人?来。
随意找了棵树干靠着,阮昔和?自己?较起劲儿来,认真?回忆张文和?传授过的那些技巧,拿出预备好十多张杨树叶独自苦练。
“噗……”
“噗~”
“噗!”
幸而张文和?那损人?不在,否则又要笑得满地找头了。
阮昔耐着性子?,足足练了一个时辰,当那声清脆悦耳的音符从唇齿间蹦出时,她激动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成功了!我终于成功了!”
阮昔将剩下树叶扬在空中,兴奋得环着树干转圈圈,不料刚转到一半,就撞上?了抹宝蓝色的身影。
树干后竟然有人?!
什么时候来的?她竟然完全没察觉!
更要命的是,来者不善啊……
“小人?唐突,冒犯了七王爷,还请恕罪。”
阮昔敛去笑意,恭恭敬敬对他行了个礼。
殷博明勾勾嘴角,随口玩笑道?:“若要赔礼,也是本王的不是,平白躲在这儿听了半晌,让你受惊了。”
堂堂七王爷,竟然能毫无架子?地说出这番话,着实让人?惊讶。
阮昔记得后宫正?在摆家宴,庆贺沈太后还朝,七王爷按理说应在席间才对,怎的天还没黑就出来了?
莫不是宴席已散?
像是看出她的疑惑,殷博明细细抚着树干上?的皱痕,神情略带些阴郁:“本王不喜欢太过庄严的场合,总觉得透不过气,索性趁无人?注意就偷跑出来了。”
说完,他还在唇边竖起纤长的食指:“此事机密,你可莫要说出去。”
阮昔没想到私下里的殷博明竟如此亲和?,半点王爷的架子?都?没有,下意识答应道?:“自然自然。”
哎,偌大个皇宫,她都?躲到这儿来了,居然还能被人?听见她吹树叶时发出的丢人?声。
阮昔倍感无奈,正?想该寻个什么借口离开才好,殷博明忽然伸手,将她手中的杨树叶拿走。
“虽是孩童玩物,想吹好也不容易,需要很多技巧。”
他好看的手指划过杨树叶的齿边,温润的琥珀眸低垂,似乎想起了不少童年趣事。
阮昔与殷博明站得近了些,她看着看着,脑海中不自觉的又浮现出狗皇帝那张俊脸。
这两人?不亏是兄弟,虽非一母所生,容貌上?也有七、八分相似。
殷承景剑眉入鬓,终日板着张脸,难得见他笑笑。
眸光锐利,一言不发盯着某人?的时候,似乎能将其藏在血肉下的心肺都?看透,低气压时更吓人?,方圆十里鸟走兽散的,生怕会触怒龙威。
可殷博明不?。
若殷帝是时刻预备出鞘的锋利宝剑,那殷博明便是块温润的软玉。
无论何时,他说起话来都?斯文亲和?,起码在之?前的几次相遇中,阮昔还未见过他发火。
“七王爷也会吹树叶?”阮昔顺口问道?。
殷博明目光飘远,往像天边火烧般的晚霞:“儿时母妃曾将本王抱在膝上?,吹玩过此物。”
母妃?应该就是当年最受先帝宠爱的吴太妃了。
“本王觉着有趣,便吵着要学,一日偶然被沈太后瞧见,斥责此行径有失皇家体面,罚本王在太庙内足足跪了四个时辰。”
有些往事未必如烟,不管过多少时日都?无法随风飘散,只会永远盘桓心中,挥之?不去。
责罚皇子?尚如此,真?难以想象那些被沈太后苛待的宫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石春所言非虚啊。
阮昔很庆幸狗皇帝撇下她赴宴的决定,最好永远别碰这老太太的面儿,省得再被揪住什么小辫子?。
一不小心勾起了他的伤心事,阮昔有些过意不去,从怀中掏出片新叶子?递给?殷博明:“七王爷若真?会,不如现在试试?也好让小人?开开眼。”
殷博明眉眼稍弯,不也怪她唐突,当真?接过去吹奏。
此曲调与宫廷乐差别很大,轻松欢快,尾音微微上?扬,带了少许丝顽皮,倒更像坊间孩童嘴里会哼唱的小曲儿。
阮昔不自觉随着曲子?晃动身体,摇啊摇的,让殷博明兴致愈浓,调换气息将整曲全部?吹完。
“如何,喜公公可喜欢?”
殷博明舔舔略有些发干的双唇,听见阮昔捧场的掌声,眼角的笑意更甚。
见她对这曲子?很感兴趣,殷博明主动提出要教阮昔,若她推诿便佯装生气。
仿佛吹了首小调,连性格也回到了孩提时代。
阮昔哭笑不得,只得与他一人?一叶,靠着粗壮的树干学起来。
殷博明是个不错的老师,教她的时候很能抓住重点,对她提出的疑问也会简明扼要地回答。
当真?比张文和?教的强多了。
最重要的是,他不会满地打鸣地嘲笑阮昔发出的劣质音。
夜幕降临,门禁将至,殷博明毫不吝啬对她的称赞,又仔细地嘱咐了几个需要注意的问题,让她勤加练习,假以时日,定能驾驭得了尺八。
目送他离开的背影,阮昔捏捏柔软的树叶,张开手掌,让它随风飘去。
方才两人?相处时,殷博明落在她腰间玉佩上?的目光,不下十次。
谈天谈地聊回忆,以教曲为契机,使?两人?间产生羁绊,给?足了下次见面的借口。
告别时又潇洒,毫不拖泥带水,给?对方留下无限遐想的空间,又不至于让人?心生戒备。
这套路怎么看,怎么像她用?在怜月身上?的手段。
既然七王爷想放长线钓大鱼,阮昔索性奉陪到底。
她倒要瞧瞧,这位未来注定会将殷承景拉下马的“仁帝”,究竟会使?出何等招数。
殷承景回宫得晚,跟随伺候的宫人?各个偷捶腰肩,七嘴八舌抱怨不休。
阮昔好奇,便听了几耳朵闲话,这些人?为了不触沈太后的霉头,全程都?死命低头弯腰,半句不敢多言,半眼不敢乱看。
更要命的是,宴席途中,沈太后与吴太妃这对前朝的冤家,还发生了不小的口角。
作者有话要说:阮昔:论套路没人比得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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