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无情未必真豪杰(1 / 2)
乔衡不知道盲女是如?何评价自己的,就算知道了,大概也不会太?在意。只是一个“无动于衷”的评价,比起他记忆中听过的那些污言脏语,他几乎都能把这当?做赞赏收下了。
盲女不敢发出任何声响,生怕惊动了乔衡。
镖头睁开眼,看着地上那颗头颅心中发苦,这趟镖刚开始就出师不利,先不说这批货物还能不能保住,只说他带出来的这批小?伙子,如?今已经折进去一人了,这让他回去后该如?何向对?方父母交代?!
他顺着那颗头颅向着它旁边的青年看去,他一进来后就坐桌旁,不再说话,也不曾参与警戒,更?不曾参与搜查镖物。他的年龄在金钱帮这一行人算得上最小?的那一行列了,但他这样什么都不做的坐着,他的同行人却无人对?他产生挑剔不满。
这家伙才是真正的主使者!
明白了这一点,他再不敢看向乔衡,唯恐自己惹怒他,也落得个身?首异处的结局。
金钱帮行动很快,当?他们从镖局这次的货物里取走他们想要的东西?后,之前那个斩下他人头颅的黄衣人,笑着拱手道:“有劳各位配合,不打扰各位用茶了。”
镖头僵硬地笑着。
当?金钱帮的人撤走后,镖局的人几乎瘫软在地。
镖头的面色忽然一变,他看向盲女坐着的那一桌。
那人没走!
镖头小?心地问?:“不知少侠还有什么事吩咐?”
乔衡抬头看向他,说:“你们怕我?”
镖头想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只好赔笑道:“少侠说笑了。”
可是他这副小?心翼翼的作态,岂不是正好变相回答了乔衡的问?题。
乔衡看着镖头。
杀人的不是他,负责搜检镖物的也不是他,但他们依然在害怕他、畏惧他。
为什么?
因为他穿着这身?衣服,因为他的身?份,因为这具不属于他的躯体!
过了一会儿——或许只有短短一瞬间,又或许足足有一刻钟,镖头终于得到?了一声对?他来说无异于恩赐的回复:“你们都走吧。”
他都这样说了,他们哪有不离开的道理?再留到?这里,万一金钱帮的人再杀个回马枪怎么办?
镖局的人走了,乔衡低下头,看着仍然躺在地上的那颗头颅,说:“他们走得倒是干脆,你的好兄弟们却忘了你。”
他站起身?来,衣袂拂动间,绣着的金线反射着零星的光芒,如?流金般绚烂。
他来到?茶寮外,有一人已在外面候他多时。
乔衡未出来之前,外面明明空无一人,但当?他刚刚踏出这间粗陋的茶棚时,吕总管不知从何处出现?在了他面前。
他现?在还处于“失忆状态”,身?为父亲的上官金虹派个人过来照看他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当?然,这样做或许同样是在防止他突然再来个“失踪”什么的,不管是有意的非自愿的,对?于专/制的上官金虹来说,都不是一件乐于见到?的事情。
吕总管面上含笑:“少帮主,我们该回去了。帮主说,您回去的时候,记得先过去找他。”
乔衡自无不应。
……
林仙儿上次在乔衡那里没有讨到?好,她几时被人这样对?待过。就连毫不受她蛊惑的李寻欢,也会与她似真似假的调笑几句。然而乔衡对?她的态度,比之上官金虹对?她还要冷淡。
可是,他曾经对?她是那般的爱慕。他迷恋着她,会因她多看他一眼而微笑,回因她与他多说一句话而满足。他们之间有着最亲密的记忆,毫无间隔、最赤诚以待的相处。
而今的疏离,曾经的甜美?,两者的对?比是如?此鲜明。
在林仙儿得知这位少帮主失忆的事情后,她在心中道了一声原来如?此。她在失去旧日记忆的他的眼里,不过是一个陌生人,对?她如?何亲近的起来?
她对?他再次产生了兴致。
林仙儿真的很美?,美?到?即使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如?同这世上技艺最高?超的画师做出来的一幅画。
当?她迈着款款的步子,从上官金虹所在的大堂里走出来时,正好迎面碰上了乔衡。
她没有说话,只是侧开了身?子,为他让出了道路。她的双目一如?既往的清亮,却又隐含着千言万语,目送着与她擦肩而过的乔衡走进大堂。
然而即使乔衡一眼都没有看向她,她的脸上也没有露出丝毫不满。她甚至就这样站在原地,似是准备就这样一直呆在这里,等候他出来一样。
时值黄昏,大堂里光线很暗。
上官金虹坐在椅子上,右腿叠在左腿上。他的手中拿着一个长?长?的烟斗,点点火星在阴暗中亮起。
这支烟斗本不属于他,它的真正主人属于《兵器谱》排名第一的天机老人。但是在天机老人死后,烟斗就属于上官金虹。
这是他的战利品。
如?星子般的火光忽然熄灭了。
“她很美?对?吗?”上官金虹问?道。
他没有明确指出这个“她”是谁,但乔衡知道,“她”指的是林仙儿。
“的确很美?。”
“对?,她很美?。美?到?见过她的男人,都想要迫不及待的和她上床。你上过她,荆无命上过她,《兵器谱》上的大部分?男人都上过她。”这话说得极其不留情面,但事实的确如?此。
上官金虹笑了,他笑的时候比起他不笑的时候更?可怖,更?让人心生畏惧。他说:“我也上过她。”
如?此明目张胆的谈论一个女子的私生活,已经够让人觉得尴尬的了,然而更?令人无颜面对?的是,父子两人居然都与同一个人发生过性/关系。这足以令人无地自容到?恨不得夺门?而逃的谈话内容,上官金虹说的却是如?此自然。
“美?到?你头脑发昏,不自量力的去与荆无命争风吃醋。失去理智,为了一句不知何人传出的挑拨之言置生命不顾。”
听到?他这样说,乔衡立即明白过来,上官金虹是知道身?体原主与荆无命之间的矛盾了。他有些想知道,当?上官金虹得知荆无命欺骗了所有人,右手剑练得比左手还好时,上官金虹的心情是如?何的。可问?题是,他现?在还在“失忆”中,什么都不方便提问?。于是,他只管听着,一言不发,当?什么都听不懂就是了。
上官金虹把旱烟往桌子上一磕,倒出了烟斗里化成灰烬的残渣。
“你这性子失忆不失忆都差不多了,我竟是差点忘了你把什么都忘了,我说这么多,你都听不懂。”然后他一抬手,“如?果你是想再一次重?申你不叫做上官飞,那么你可以不用说话了。”
听他这样说,乔衡还真就一个字都再没出声。
上官金虹意义不明的笑了一声。
他知道林仙儿还等在外面没有离开,他说:“你进来吧。”
这句话音量不高?不低,然而它却穿透墙壁,准确无误的落在了林仙儿耳边。
林仙儿莲步轻移,推开房门?,跨过门?槛走进堂内。
上官金虹对?着站在门?口的她说:“过来。”
林仙儿看了看站在正中央的乔衡,又看了看坐在上位的上官金虹,她乳燕投林般来到?上官金虹面前。她坐在他腿上,依偎在他怀中,就好像之前那个在乔衡未走进房间时,对?他欲语还休的人不是她一样。
上官金虹没有推开她,但也没有低头看向她。他的双眼一直都在看着乔衡,然而乔衡的视线却一直都落在前方的地面上,仿佛视周遭一切都若无物。
上官金虹又说:“我不是让你到?我这来,我是让你到?他那里。”这话是对?林仙儿说的。
林仙儿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上官金虹这是什么意思。
见她没有动作,上官金虹低下头,与她对?视,他的视线是如?此的冰冷无情。他重?复道:“到?他那里去。”
乔衡皱了皱眉,说:“如?果上官帮主没有什么要事,容我暂且离开。”
上官金虹就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对?林仙儿说:“服侍他坐下。”
林仙儿的脸上重?新挂上笑容,她来到?乔衡身?旁,说:“何必惹你父亲生气呢?”她想要挽起乔衡的手臂,乔衡却不愿她碰自己,他不着痕迹地避开她的触碰,自己走到?椅子前坐了下来。
林仙儿觉得今天的上官金虹有些古怪,但又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心中提高?了警惕。
上官金虹继续对?林仙儿说:“我记得你很喜欢男人为你争风,那么来吧,去伺候他,争取让我嫉妒到?发狂,如?果你做得到?,你也有资本放言‘武林中的第一高?手都为我倾倒,为我如?痴如?狂’了不是吗?去吧。”
上官金虹虽在《兵器谱》中排名第二,但天机老人已死于他手,如?今他就是当?今的天下第一!
他的确在原著中死于李寻欢之手,可就连李寻欢都曾直言“他的确有很多机会能杀我,他甚至可以令我根本无法还手,可是他却故意将机会错过了”,他死在自己的傲慢手中,是他的自负杀死了他。
只要他还未死,他就是当?之无愧的武林第一高?手!
然后他又对?着乔衡说:“你不是喜欢她吗?她现?在是你的了,有我在,谁都无法抢走她,你可以尽情享受了。”
乔衡说:“然而我根本不认识她。”
上官金虹说:“不认识就不认识吧。什么都不记得才好啊,我正好可以重?新教导你,这次不会再出什么差错了。你要知道,金钱是工具,女人同样不过是一件工具。”
他的儿子被人伤到?要害,痊愈后却失忆了。
上官金虹是一个自负又独/裁的人,他想要知道的事情,不管使出什么手段、付出什么代?价他总能知道。
那一天,当?那具空棺送到?他面前时,李寻欢也在场。在李寻欢明白过来,这具棺材里原本装着谁的时候,他眼神微变。
从那个时候起,上官金虹就知道李寻欢知道这里面的内情。
于是,在上官金虹得知乔衡失忆后,直接找上了李寻欢。
李寻欢说:“是你自己杀死了他。”
上官金虹看得出来,李寻欢知道到?底是伤了他的儿子,但他居然从李寻欢嘴里得到?了这么一句话。
若是旁人得到?这样一个答案,说不定早已大发雷霆。但上官金虹没有,仍然穿着那身?金色衣衫的他,整个人都像是由?黄金铸成,他是那么的镇定冷静。
上官金虹:“你应该知道我到?底想听些什么。”
李寻欢在暗中目睹了当?时发生的一切,他说:“他死在了荆无命手中。”这句话与他刚开始说的有些矛盾,但他的神情似乎并不认为自己的说法有什么问?题。“不可能。”上官金虹说。荆无命惯用左手,但他的左臂却已经废了。这柄由?他培养起来的刀,已经成了一把废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