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45章(1 / 2)
戒嗔神情冷峻,不再继续说迟北城之死,而是淡淡道:“那两名弟子也好,后来死的一整个山庄的人也罢,都是在没有进行有效抵抗的情况下便被人害了。正面交锋,不至于如此。唯有背后暗算,方有可能。而纵然是背后暗算,要做到如此完美,我想,说不定是有内鬼从中作祟。而这个内鬼,可能不仅熟悉山庄的情况,还擅长用毒,能够杀人于无形。”
他讲得够明白了。
事到如今,既熟悉山庄情况,又擅长用毒的,并且还活着的人……
除了她江素羽,还有谁呢?
江素羽忍无可忍,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道:“说了半天,这不都只是你的猜测么?证据呢!你查了这么些天,就只能弄出这么个捕风捉影的结论么?退一万步讲,纵然如你所说,有内鬼、会用毒,你又何以断定那人是我!说不定那内鬼,早就跑得远远的了!这试剑山庄烧得片瓦不存,逝者的尸身粘连、变形、烧化,根本数不清具体数目,便是少了几个人,谁又能知道!”
戒嗔见她发作,面上表情丝毫未变,只紧紧地盯着她的动作,似是在防备着她作出任何可疑举动。
戒嗔道:“我听说,你已准备关了医馆,一走了之。是事情办完了,准备脚底抹油了?”
江素羽心底涌上一阵深深的无力感。
她揉了揉眉心,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江素羽连句“戒嗔师父”也不想叫了,只道:“大和尚,你用你的脑子想一想,我一个外乡来的女子,没了迟庄主和试剑山庄做靠山,在这举目无亲的华羽城,当真能够顺顺当当地继续做生意吗?刚刚你没来前,那蔡继林便已上门,想要趁火打劫。我当时开这医馆,也不过是闹着玩玩,顺便做些药物赠给迟庄主。而今他人都不在了,我这生意又不是非做不可,还一定得要我打点起十二分精神来,与蔡继林那些无耻小人争个长短么?”
开玩笑,她离家远走,完全是为了找萧狄,顺便看看一路的山水人情,才不是立了雄心壮志,要一个人打拼出一片天地、成为一代女名医什么的。
——想想都好麻烦。
她身后早有一个江家庄等着她日后回去撑大梁,她哪还有那等心思去自立门户。完全没必要。
在江家庄,一年到头,江素羽也没真歇过几天,不是在跟着老爹一起治病救人,就是在捣鼓药物。好容易得了闲,还要去练武功。
最开心时,便是带着萧狄外出采药的时候。
可以跟他独处,完全不必顾忌主仆之别,在山河之间无忧无虑地嬉闹。
没错,她根本不想搞什么医馆,就是想把萧狄找回来,然后和他一起开开心心地,玩一阵。
实在是因为她孤立无援,萧狄身后的萧家又实在高深莫测,所以江素羽才想着借助迟北城的力量来调查萧狄的事。
若非为此,她压根儿就不会来这华羽城,更不至于开了这个遮人耳目的医馆。
戒嗔深深地看着她,先说了句意味不明的“阿弥陀佛”,而后才缓缓地道:“姑且当你所说的,都是真的。就当内鬼另有其人,你不再经营医馆只是顺应形势,迟庄主之死也与你无关。那么,那影卫的事,你又如何解释?”
江素羽的眼皮猛地一跳。
她强自镇定,道:“什么怎么解释?他自己不见了,迟庄主都找不到,我还能找得到么?”
戒嗔淡淡地看着她,眼底是一片近乎冷酷的平静之色,道:“迟庄主想必,十分倾慕于你。色令智昏,纵是他那样的人,也未能幸免。”
江素羽被他气笑了:“怎么,你不仅要污蔑我,现在连迟庄主都连带着一起骂上了?”
戒嗔道:“若非如此,早在那两名弟子遇害之时,他便不会头脑发昏,一味地回护于你。且不论你是否有罪,但嫌疑是无法摆脱的。迟庄主要不是被你迷了心智,怎会就那么轻易便把你放过了?”
江素羽:“他没有轻易放过我!我两个月都没有踏出过院门!”
戒嗔:“他扣着你,本该细细审问你,但他没有。事情没查清,就因为你救了个突发心疾的弟子,你就变成了人人敬仰的神医,开始在庄中随意走动了。我看他扣着你,根本不是怀疑你,而是在保护着你。这不是色令智昏,又是什么?”
这……
江素羽一时语塞。
那件事后,迟北城虽也旁敲侧击地盘问过她几次,但确实不曾真正为难过她,对她极力回护。
而这份回护,是否确实出于爱慕之心,她也难以判断。
戒嗔盯视着江素羽,道:“我听小琪他们证言,你曾与迟庄主说过,那影卫是你从家里带出来的人,自幼同你一起长大。”
江素羽道:“那又如何?”
戒嗔淡淡道:“也不如何。只是,你从家里出来,山迢水远,却只带了这一个人,你们之间,想必十分亲厚。”
江素羽拼命控制住不安的情绪,尽量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想说什么?”
戒嗔笑了笑。
他笑得让江素羽毛骨悚然。
戒嗔道:“你说的话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很多种让人开口讲真话的办法。你那影卫是不是真的抛下你自己跑了,我也不知道,但我至少可以试试看,看你若出了事,他会不会来救你。这些事,迟庄主在那影卫跑了之后,便该做了。”
江素羽看着戒嗔,心里想着,可怕,真可怕。
他们这些磊落君子,连威胁起人来,都不屑于旁敲侧击,而是直来直往。
戒嗔只差没把“严刑逼供、引蛇出洞”写脸上了。
她是真笑不出来了,连声音都有些哆嗦:“大和尚……不不,戒嗔师父,你既然跟迟庄主是好友,想必也是以正道自居的人士。既是正道豪杰,又怎能用这些雷霆手段,对付我一个小女子呢?”
戒嗔淡淡地看着她,眼底浮起一丝难以言喻的鄙夷。
“江大夫说笑了,小女子这话,当个玩笑讲讲也便罢了。我便不说你这高明的医术,有多少男大夫都难望项背,就说你遇事之冷静、行事之果决,我所见的人中,能比得上你的,也没有几个。如你这样的人,此时来装楚楚可怜,未免有些不合时宜。”
江素羽:“……”
好厉害的大和尚,一点面子也不给。
她伸出手摸了摸鼻子:“你是在夸我,还是在暗示些什么?”
戒嗔举了举掌,眼底的鄙夷淡褪,恢复了那副过分平静的样子:“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不过,你既然是这样的人,倘若当真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推动,我倒不会觉得太意外。”
江素羽:“……”
戒嗔道:“江大夫,你可还有话要说?此时说了,尚可免去皮肉之苦。”
江素羽:“……”
大事不好,大事不妙,大事呱呱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