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重逢如斯(1 / 2)
上官那颜大病了一场,咳血三夜,玄狐子施针开药,调理了数月。望陌衣不解带地?伴在病榻旁,送水喂药,人?也跟着消瘦了一圈。
含凉殿与外界几乎隔绝,除大夫与侍女外,望陌不许任何?人?接近。便是子夜与宫廷乐师,也不得入殿。
这场突来的病,养了一个春天。
在太液池的荷花初开时,上官那颜才从病榻上起身。
光阴逝水,年岁已?足二十的她,在旁人?看来是桃李之年,风华正足。无论衣锦还是着素,都自有一股情?韵,然而?,自病愈后,她眉间隐隐藏有愁云,任谁也消不去似的。
琴曲书籍也提不起兴致,最多只是闲散地?挑挑弦,随手一拂,听听弦声罢了。宫女们见太子妃做的最多的事便是发呆。就是太子来与她说话,也会一不留神就发起呆来。宫女们又?发现,太子妃发呆时,太子也会望着她发呆。
近些年来,大宸边境安定,邻国和睦,帝国治下也是繁荣安康的景象。百官上书太子,帝位不可虚待过久,值此治世,盛典登基才是当务之急。
望陌坐于御案前,手抚玉玺,莫测高?深地?说一句“快了”。
帝国文治鼎盛,武功也未废置。尤其是近一年来,望陌犹加重视帝国防卫。长安城内外、地?方?州郡、边疆卫所的兵力一丝也不懈怠。
便是宫廷中,御林军、禁卫军的轮值调度也更加严谨。
入夜时,望陌探望了上官那颜后离去,宫女们伺候太子妃就寝,随后离开了寝殿内室。
上官那颜躺在帷帐内,三更时分尚未入睡,叹息一声后,拥着被子翻了个身,面朝外侧。忽然间,她睁开眼,瞧见帐外一个身影立在床头,顿时呼吸一窒,险些吓晕过去。
那个身影晃动,一手将帷帐揭开,低笑一声,俯身靠近,“阿颜,是我。”
上官那颜借着殿内昏暗的灯火,看清来人?后,大惊,“子夜?”她犹如身在梦中,子夜素来唤她太子妃,怎会唤她阿颜?
子夜大大方?方?地?坐到床边,毫不避讳地?注视她,微笑道:“你我从前种种,你都不记得了?”
上官那颜躺在被子里十分不自在,“有话明?日再说,你入我寝殿,胆子也太大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只要我想?来,自然就有办法进来。”子夜倾身俯近,一手撑在她枕边,笑看着她,“有些话,只能夜半来说。”
他?气息之近,令她红了脸,不自在地?转开眼睛,微怒道:“你可知在犯上?”
子夜不受恐吓,愈加俯近,离她鼻端只有半寸的距离不到。上官那颜更怒,转开头就要唤人?。子夜出手点了她哑穴,笑吟吟贴近她耳边低语:“你要不听话,我就真的要犯上了。”
她耳根泛红,眼睛也急得通红,无法说话无法呼救,不知道这诡异莫名的乐师要干什么。子夜近得几乎要贴近她脸颊,一时半刻竟没有离开的打算。她心跳一拍快过一拍,只有等待。
子夜长长舒了口气,俯身隔着被子抱着她,半是叹息,“不到三年的时光,你竟连我也不记得,真叫人?难过呢。”
许久,他?才将头抬起,停在她面前,含笑看她清澈的眼睛,“曾经让你跟我走,你不同意。把自己赔进去,傻乎乎地?就忘记了前尘往事,又?不自知地?陷入别人?的赌局中。眼看着时日将到,这宫里风雨欲来,再待在风暴的中心,于你绝没有好?处。今夜,我再说一次,你愿意跟我走么?你若同意,我可以保证你一生无忧!”
说着,他?解了她哑穴。
上官那颜见他?神色不似作伪,言辞恳切绝非虚情?假意,不禁迷惑了,“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子夜眨了眨眼睛,解释道:“望陌让你喝下了忘川,于是你忘记了很多很多事,包括你最爱的人?。”
上官那颜震惊不已?,瞪大了眼睛,“忘川?我最爱的人??是谁?”
“是我。”子夜一手指着自己。
上官那颜不知他?话里的虚实?,仔细看了看他?,不太确定,“真、真的么?”
“那还有假!”子夜继续凝视她,帮她回忆,“你我曾一起把酒奏曲,还差点一起亡命天涯,当然也差点成为夫妇……”
“这么、这么复杂!”上官那颜愈加疑惑,“那为什么我是太子妃,你是大司乐?”
子夜忧伤抬眸,追忆往昔,“我师从名门,自幼学曲,受着师尊的宠爱,受尽师兄的欺压。后来我来到长安,与你相识,相爱相知,本欲共结连理,谁知我师兄横生枝节,生生将你我拆散,再后来,你被举荐为太子妃,我为了接近你,入宫成了乐师,自此,你我两两相望,却是有情?人?难成眷属……”
一段凄婉的爱情?故事,子夜讲得唏嘘不已?,上官那颜听得也颇感动,想?了想?,又?道:“可是、我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
“不说了嘛,望陌让你喝下了忘川,所以你不记得我了。”
“可是、可是我怎么相信你呢?”
子夜再度忧伤,“你居然不相信我。”
“因为我喜欢的是望陌,我怎么能相信你呢!”上官那颜变脸甚快。
子夜叹息,“女子果然最是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