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046（2 / 2）
此时她去的，不是仙宫，而是仙宫下的大陆，东处海域，迦南族中。
东域那片海，名为无妄海。
破水入海的瞬间，女子身上即刻出现一个半透明的罩子，隔开水花，她以手撑开防护罩，往海域深处而去。
这世间灵力游离，唯一隔绝灵力的地方，唯有深海。
多年前的那场万花宴上，那位迦南族圣女手中捧着的水晶花，果真只有在这种地方才能培育，可惜她这么多年在三界行走，再未碰见，也算一桩遗憾了。
无妄海极深，深处她也未敢下去，至于沉落的神域遗迹，应该就葬在那里。
早些年她未曾了解当年发生的一切，还考虑过入水十万米探访海底，但真如此干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去到海底，连接近也不行，海底似乎遗落着当年神域未完的禁制，只那一次，她触碰了便差点无法脱身，还是殷苻把她捞出来的，一边捞还一边嫌弃她原型过大。
那时的殷苻还不是魔尊，甚至，上仙域都没有仙魔的概念。
那个男子一边捞，一边笑称：“真是沉若秤砣啊，也不知你未来夫君是谁，如何能消受你这个臭脾气。”
深海里的展开一对遮天蔽日的青色巨翼，无数银光闪闪的游鱼钻过她翅翼根部，挠得青鸾那只纤长优美的头颅都在颤抖，痒得受不住时，就差抖得打结了。
“吼——”青鸾张开一双水红色的眼睛，在深蓝色近黑的海域中，宛如两个巨大的灯笼，它刚一开口想反驳，却呛了口水，最后恹恹地把头埋在羽翼根部，委委屈屈地瞪男子一眼，再不敢出声了。
......
顺着海岸往下潜，刚开始还可见珊瑚海草，到了后来，只剩下了海底深黑的岩石。
在那些海岩聚成的一处峡谷，一座海底城市圈在隔水的结界里，顾青鸾在结界大门口敛去身形，跟随进出的奇形怪状的海族，入了宽广的大门。
那些海族有蓝色皮肤的，四肢都未化形完全，顶着头上各种飞须，长着果子似的鼓胀的灯泡眼，或是上半身人形，下半身蛇尾的海蛇，还有自古不对付的鲛人与人鱼，在大门口若是各自撞见，就能见其大打出手的画面。
——私心来说，顾青鸾偏向于人鱼族，不为别的，就凭人家海藻般的冰蓝色长发，金眸白肤，个顶个的貌美，可比对面那些张大嘴时裂口似要腮帮断裂，满嘴尖牙，黑豆般的眼的鲛人来得好看多了。
一路见结界里房屋大多不似凡间，碧墙黑瓦，造型阴暗，街市也哄乱，一个随地摆摊的海族举起一个成人大小的鱼头便大声吆喝着贩卖。
但临近圣域，那些杂乱无章的建筑却是瞬间消失，白灰色的房屋在此地汇聚成建筑群，模样森严古朴，地上铺着的是碎石路，街道规整，家家户户进出的也是化形完全的海族，甚至于——顾青鸾飞在空中，还看见海族和人族共同的后裔。
此地是迦南族的地域，而外层那些，不过是些依附的海族罢了。
踏入最中央的圣殿，顾青鸾不再遮掩身形，而左右重甲的卫兵皆朝她行礼，那模样，分明是早已对她的出现见怪不怪。
踩着黑曜石的地面，一路的殿宇挑空极高，抬头可见各种彩绘，若是看得仔细，便会发现那是一段段真实的历史。
有神灵创世之景，手心虚幻的一团光中诞生出世界，也有神域崩塌坠入无妄海的场景，而后是仙魔割裂，四方尊主决绝，一场又一场大战，壁画最后——
而后是背后光芒万丈，面容皆因颜料缘故而模糊的仙人手持碧蓝长剑，一剑诛魔，世间唯一真魔从天穹坠入无底深渊，光与暗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泾渭分明，上仙界一分为二，世界大乱，陷入浩劫。
最后是两位女性尊者携手，挽救被分出去的世界，而那一战后，四方尊者彻底失去动静，天地换取上万年安宁。
女子抬头，目光扫过那些壁画，唇角带笑。
这壁画也算是写实，就是可惜了，关于青鸾尊者堕落，于黑暗深渊炼化浮沉珠的历史，还未曾绘上去。
是那个人在了解了部分真相后，在“包庇”自己么？顾青鸾漫不经心地想，但很快，她就笑着摇头。
那个老妖怪般的人物，还不至于像她想象的这么高尚。
穿过彩绘宆廊，长廊的尽头，是一扇厚重铁门，女子白皙的手扶上大门，一道碧色光芒在她掌心闪过，而后，大门缓缓打开。
入目先是一片黑暗，直到眼睛适应了这黑暗，才会看见一个身披黑袍的男子站在远处高台上，他身形该很枯瘦，修身的黑袍里面也如灌了风般空空荡荡的，扶住占星杖的一截手臂也干瘦如鬼爪。
玄色的斗篷遮住他半张脸，只留减削得只剩骨头的一个下颔，肤色苍白如早已入棺椁之人。
他静静立在那里，仿佛这黑色里的一抹影子，静静等候有人推开大门。
顾青鸾的视线跨过他，定在他面前那处拱台上，花灰色的岩石自然得宛如拔地而起，如生长般举起中央那个头颅大小的光球，光球里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器物隐隐约约的模样。
身着宫装的女子推门而入，暗室里，光明倾泄，她来得太急，一身华美宫装都未曾换下，秀发上珠翠琳琅，容颜姣好，竟压得那些珠翠也黯然失色。此时她额角全是汗水，丝丝缕缕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白皙如雪的肌肤上。
逆光下，那双墨玉般的眼睛陡然凌冽，来者盯住拱台上那个光球，里面光元素璀璨到了一种极限，却被拱台阵法压制得一分也未溢出，反之，暗室里之所以黑到了这种境地，是一切光芒都被它吸附吞没的缘故。
透过那些掩盖性的光芒，顾青鸾一眼可见其内器物——
那是个护腕，银白色，常见于贵胄春猎所带，其形质朴大方，可越是靠近，越让人自心底震颤，甚至情不自禁想要匍匐下去。
这是只左手的护腕，多年前在那场神与黑暗的大战中，顾青鸾曾于神灵手腕上，亲眼看见过它。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卷结束啦，还有两卷，┗|｀O′|┛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