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解困(1 / 2)
夏日里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来。
萧霁特意命人抬来步撵,自己走在靠近太阳的那一侧,替江映瑶遮阴。
宫道曲折,走到凤仪宫门口时,萧霁额头挂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江映瑶走下步撵,掏出丝帕柔柔地帮他擦去汗水。
安公公出来迎接,暗中向萧霁投去一个“你终于成功了”的眼神。
萧霁勾起一抹浅笑,扶着江映瑶的腰肢向宫内走去。
凤仪宫的一隅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彩绘瓷盆。一株株小巧玲珑的睡莲浮于水中。碧绿的叶片层层叠叠将整个瓷盆铺得满满当当。或淡粉、或嫩黄的花瓣如星星般绽开,素雅而绝色。
皇后穿了一袭天青色的纱裙,站在瓷盆边上仔细地修剪残叶。听见动静,她缓缓转过身来。
段皇后一改往常盛装打扮的模样,略施粉黛,淡扫蛾眉,看上去秀丽端庄,更加亲切。
她遥遥地朝两人招了招手:“霁儿和瑶儿来了啊?”
“拜见皇后娘娘。”萧霁与江映瑶上前行礼。
皇后放下金剪刀,接过安公公递过来的锦帕擦了擦手。她保养得很好,十指纤纤,即便是三十几岁的年纪,依旧嫩白柔滑。指甲上染了一层浅色的丹蔻,衬得人温柔婉约,出淤泥而不染。
几人移步偏殿。皇后坐到镶金嵌玉的宝座上,神色淡淡的。
萧霁和江映瑶在下首落座。安元庆命人奉茶,亲自端到皇后手中。
碧绿的嫩叶悠悠打转,散出阵阵清香。
“娘娘,这是江南新上贡的茶叶,宫里只有咱凤仪宫独一份呢。”安元庆一边说,一边小心觑着皇后的神色。
段皇后唇角微动,没有喝,随手放下了茶盏。
萧霁察觉到皇后的异常,问道:“姨母可是有烦心事?”
“没有。只不过是你那个舅舅总有让人操不完的心。”段皇后深深叹了口气。
“舅舅他如何了?”萧霁这些日子都陪在江映瑶身边,好久都没去将军府看望段宏程。听皇后提起,心中生起一丝羞愧。
“听说他整天将自己关在房中,功夫不练,公务也不处理,借酒浇愁,日日大醉。我派安元庆去过两次,问也问了,骂也骂了,丝毫不见起色。后来听说他是去了江丞相的寿宴才会如此,特意宣你们来问问,可知是何缘故?”
萧霁瞬间了然。舅舅那是相思病犯了。记得十来年前,段宏程也发作过一次。终日喝得酩酊大醉,一喝醉就发酒疯,上房揭瓦,差点把将军府给拆了。
原因么,在场的除了江映瑶,其他人都知道。段宏程年少时经常去江文翰家里,一则是与他投缘,二则是看上了江文翰的庶妹江曼蓉。两人私下定情,只差一步。
段宏程本打算禀明皇帝,求他赐婚。谁料边关突然告急,段宏程领兵出征。出征前,他与江曼蓉约定,等他回来成亲。仗打了三个月,凯旋而归时,江曼蓉却嫁给了别人。段宏程一怒之下,差点与江文翰断交,再三逼问,都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是江老太□□排。
米已成炊。段宏程颓废了一阵,被皇帝皇后好一顿教训,才慢慢缓过劲来。如今再次发作,很显然是因为上回相见,触动了心底最深处的伤痛。
萧霁心下明了,却不敢告诉皇后。当年之事,莫说段宏程,在段皇后心里也留下了不小的疙瘩。他怕旧事重提,皇后会连带着不喜欢江映瑶。
“姨母放心,我今日就去看望舅舅。”
“好。”皇后颔首,与两人闲话家常。
选秀已有一段时间,江映瑶很想去看看顾欣。得到皇后的准许,江映瑶去了月秀宫。
月秀宫是大沥朝新晋宫人受皇帝恩宠前住的宫殿。顾欣仍住在那里,说明她尚未得到皇帝的临幸。
算算入宫的日子大概已有两月,该出头的恐怕早就出头了。江映瑶暗自为顾欣捏了把汗。
时近正午,日头毒辣辣地晒在青砖地上,烫得人不忍下脚。
江映瑶挑着有树荫遮挡的小路来到月秀宫门外。出示了皇后的令牌后,守门的太监放她入内。
月秀宫很大,前后足有三进,分割成大大小小几十个房间。朝西的房间最差,太阳直晒。
宫女把她领到宫苑最深处的房间。正好是朝西的,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可以通风。
江映瑶打赏了些碎银子。待那宫人离开后,她轻轻敲了几下门。屋里无人应门。江映瑶低声唤了顾欣的名字。
隔壁的门“嘎吱”一声开了,一个穿着艳丽的女子从门缝里探出头来,问道:“你找顾采女吗?”
“是。”江映瑶福了福身。
那女子飞速扫了一圈,低声道:“顾采女得罪了颜昭容,在后院罚跪呢。”
江映瑶谢过,顺着她指的方向急急而去。
寻了许久,江映瑶才找到了顾欣。她跪在无遮无挡的青砖地上,浑身都已经发颤。薄薄的纱裙浸透了汗水,紧紧地贴在身上。
“顾欣,你怎么了?”江映瑶冲过去,蹲下-身子扶住顾欣。
顾欣早就被罚得虚脱,全靠一股意志坚持着。她睁开眼,看见江映瑶,泪珠如泉水般涌了出来。
“瑶瑶……”顾欣有气无力地唤了一声。“什么人如此大胆,敢擅闯后宫重地?”一个高亢的女声从背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