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终局(1 / 2)
九月初八,是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黄道吉日。天朗气清,万里无云。
萧霁在太庙祭祀先祖,登基为帝,改年号为“乾元”。同日,册封江映瑶为皇后,萧宥为太子。
段皇后荣升太后,迁居慈安宫;顾欣封为太妃,居永福宫。余下众人,各有封赏。
第二天,萧霁颁下圣旨,减税三年,大赦天下。大沥朝百姓无不欢天喜地。从此天下升平,帝后携手开创清明盛世。
九月十五,太子满月。萧霁依旧在流芳殿摆满月酒。
一家人整整齐齐,欢声笑语。彼时,江曼蓉身孕已稳,西南王抱得美人归。三喜临门,其乐融融。
安王看着一对对璧人,唇边漾起浅笑。他把萧宥抱过来,亲了亲他的额头,心中说道:“宥儿,我等不到你喊我爷爷了。”
席间,觥筹交错,笑语盈盈。
安王找了个借口,独自来到院中。
疏影暗香,一轮明月当空,万千星辉皆不足与它争锋。
身后传来脚步声,江文翰跟了出了。
“文翰,霁儿的江山就拜托你了。”安王开口道。
“子虞说的哪里话?霁儿文韬武略,江山稳固。咱们只管享清福就是。”
“是吗?”安王望着江文翰倏地笑了,“我想去个地方。你送我一程吧。”
江文翰沉默一瞬,哑声道:“好。”
夜风拂面,穿透衣襟,带起一丝丝凉意。
从流芳殿到寿康宫的路,江文翰走得极慢。他知道安王心里想的是什么,他希望可以多陪他走上一程。
“文翰,不要难过。你应该为我感到开心。我很快就可以去见我的王妃了。她孤零零地一个人在地下等了我十年。我终于可以与她团聚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开心的事吗?”安王带着笑。
江文翰推着轮椅,没有看到他的笑容,但他想象得到。眼角泛起湿意,酸涩难当,走得就更慢了几分。
然而再慢,路也会有尽头。月色下,一座庄严的宫殿出现在面前。
朱红色的宫门前,一队侍卫肃甲而立。见到安王前来,全都跪地行礼。
安王摆了摆手。
厚重的宫门开启,打开记忆的阀门。除了仇恨,亦有心痛。若一切不曾发生,那该有多好?
“就送到这儿吧。”安王回过头,最后看了江文翰一眼。
江文翰的手微微颤抖起来。他很想控制住,不让安王看到他的失态,却无能为力。
安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笑道:“活着的人才是责任重大。道阻且长,一切拜托了。”
安王没有等他回答,顾自转动轮椅上的把手。车轮滚滚,向着殿内而去。他的身后自动跟上一个小太监,躬身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之上,是两杯泛着青色的酒。
寿康宫里一片死寂。伺候的宫人们早就被打发干净。只有白茫茫的灯影。
颜氏躺在雕着八龙八凤的金丝楠木拔步床上,奄奄一息。
房门开启带进来一丝凉风,吹得满室的灯光摇曳了起来。
颜氏似乎听见了动静,一双浑浊的眼睛微微睁开。待她看清楚来人,整张脸都扭曲起来,死死盯着安王的方向。
安王示意,小太监把两杯酒放在床边的桌案上,低眉垂目地退了出去。
“母后。”安王看向颜氏。
颜氏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冷冷道:“发生那么多事,难为你还肯叫我一声母后。”
“养育之恩,儿子不敢忘。”
“呵呵呵,事到如今,成王败寇,何必再惺惺作态?我只恨自己当年一念之仁,没有取你性命,才有今日之祸。”
“母后再也没有机会了。二弟死了,颜氏满门尽除,就剩下母后一个人了。这算不算因果报应?”安王直直地盯着颜氏的眼睛。
“报应?我从来不信报应。”颜氏笑了起来,苍老的面容沟壑密布,“你我是同路人。若论报应,你手上的鲜血会比我少吗?这几日,我想了很多。太子遇刺,是你设的局吧?”安王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