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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舒疑惑抬头,却看见他在东张西望,故作轻松的样子,心里瞬间又酸又软——这个傻子。从情感上来说,她自然是不希望他离她那么远的,但是理智却告诉她,离开了更好。萧言紧张了半天,却等不到颜舒的回答,不由得有些着急,侧头却追问:“怎么不回答?”
颜舒抱着自己的手,一步一个脚印地踩在雪地上,语气松快,“殿下有殿下要做的事,颜舒也是如此,您的来去,不由我说了算。”
“我只是想听你心里的想法。”这跟能不能无关,只是想不想的问题。
“我的想法?”颜舒不由得笑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苦笑,她挥挥手,满不在乎道:“我没想法,殿下想做什么去做就好了,不用管我的。”
听到颜舒的话,萧言有那么一瞬间被什么堵住了心口一样,他在来的时候,没有想过自己会问她这个问题。话脱口而出时,他整颗心莫名地提了起来,因为不知道她会怎么回答,如今听着她的话,明面上好像回答了他的问题,可又让他觉得,她根本就是在顾左右而言他,她到底在回避什么?故意装傻吗?
他一脚又一脚,重重地踩在雪地上,似是在撒气一般。
颜舒瞧了他几眼,才笑了起来,道:“我记得,以前在广陵的时候,每次你都跟我反着来,单单是起床这一件事,你我都不知道斗了多久,怎么如今反倒想起听我的想法来了?”
“你管我呢?”萧言心里升起一阵别扭,语气算不上好,“我就是随便问问而已。”
“就你问题多。”颜舒笑着用手肘拐了他一下,目光所及,尽是白茫茫的积雪,她心中一动,弯腰团起一团雪,直接往他身上招呼。
撑着伞的萧言正在郁闷之中,乍然被一团雪击中,眼前的洁白绚烂,令他愣了好一会儿。
没等他反应过来,身边的人已经飞快的跑开,将另一团雪又扔了过来,他躲闪不及,只能背过身去,挨下雪团。
“你、你敢打我?你完了!”萧言说着,直接扔了伞,弯下腰身跟她往来飞打,一时之间,欢笑尖叫之声充满了暮色中人迹稀少的街巷之中。
风雪之夜,陆文彦从工部出来,被斜巷里的笑声吸引,不由走了过去,在巷子口一看,正好看到了正对着他的颜舒。
她跟他一样,身为六部诸司的观政,都穿着墨绿色的圆领袍子,带着乌色软脚幞头,帽子已经歪了,如今上面满是雪。
天色很暗,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听那笑声,想来应该如在书院里那样,明艳飞扬吧。
至于跟她一起打雪仗的人……虽然距离不算远,但是他穿着披风,掩住了身形,他一下子也不知道是谁。
“打不着你打不着,略略略!”
颜舒身体娇小灵巧,闪躲迅捷,加上与她对阵的人有意放水,十次中有七八次是打不着的,惹得她得意得手舞足蹈的,就连满腹惆怅心事的陆文彦也受到感染,不自觉地跟着笑了起来。
她蹦蹦跳跳,左右乱窜,似乎有些得意忘形了,“嘭”的一声,便一头撞到了路边的歪脖子树上。陆文彦被惊了一下,脚下不自觉地冲了过去,但是有人比他更快,他才刚跑出两步,那个人就已经把颜舒扶起来了。
颜舒玩得开心,幞头被撞歪掉了大半也毫不在意,扶着脑袋嘻嘻哈哈地就站起来了,一边起身还一边嚷嚷着“再来”。
“再来什么啊你再来?”萧言本来很着急,两手搂着她,闻言不由得用力在她肩上一拍,哭笑不得,“看你这一头的汗,当心受凉了。”
“没事!”颜舒豪气干云,将幞头一扶,站起来就想再玩,“今日难得开心!”
“你……”
萧言按住她,正想再劝她,后面却传来了一道熟悉的不那么令人愉快的声音,“颜舒,你还好吧?”
萧言回头一看,却是陆文彦,他眉头一皱,下意识地将颜舒拉身边扯,就好像是一个不小心,她就会被抢走一样。
从雪地上站起来,萧言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笑容,他吊着眉头,挡在颜舒身前,“陆文彦?是你啊。”怎么阴魂不散的,总跟在颜舒身边。
“见、见过秦王殿下!”陆文彦也没有想到这个跟颜舒在雪地里打得热闹的人,居然是前些日子在浦南声名鹊起的萧言。
他虽在工部,但是因为长兄的缘故,对浦南的战事多有关注。他起先还不明白,为什么浦南的主事之人变成了才十七岁的萧言,在他手底下,浦南大军连战连捷,不仅保住了已经被攻破的浦南城,还逐敌数百里,扬威于南境诸国。
明明在去浦南之前,他还只是个只会胡闹闯祸被室友收拾得嗷嗷惨叫的孩子,可怎么一转身,他就成了可以主理一方的人了呢?为什么,他们每个人要做成一件事,都这么简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