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孩子(2 / 2)
今天那个叫什么“王先生”的人,逼着他喝酒,勾起了他不好的回忆。三百年前,他潜进玄清山头,本意是为了盗取灵器灵石,好在灵气消散妖物精怪日渐衰弱凋亡的年代,多苟延残喘一会。原本一切都很顺利,但最后他却鬼迷心窍地贪了谗,喝了玄清放在外头的灵酒。
灵气充裕的灵酒格外醉人,一口就醉得他不省人事。而后再有意识的时候,他却是和玄清在床上纠缠成了一团。
那时候,他连完整的人形都维持不住,只能露着耳朵和尾巴维持半人半妖的姿态。而玄清也不知是为什么,格外在意他的耳朵和尾巴。
这会又是被摸尾巴又是被捏耳朵,让他完完全全地想起了三百年前的那个夜晚。
而玄清,却又一次地出了神。
狐耳的手感好的出乎意料。绒毛细滑柔软,皮肉软薄温热,并且还很有些熟悉。
他看向缩在墙根的小狐妖,忽地又来到他的近前。
束烟被吓了个激灵,想从侧面逃开,玄清的手却撑到墙上,堵住了他的去路。
玄清的脸上实在无法解读出什么,但他之前的举动,却让束烟觉得,这人是要跟他清算那晚的事。
唯独这件事,束烟不敢和玄清对质。
事情发生在醉酒之后,即便不问自取是错,他也大可质问玄清趁人之危。
只是,他问心有愧。
玄清真人丰神俊秀,爱慕者多如过江之鲫。
他亦是其中一员。
化身梁上君子之前,他已经在玄清的山头下,偷偷住了两百年。再者,玄清真人早已断情绝爱,狐妖又生来就会魅惑人心。
所以,那晚的事,比起质疑玄清,他更怀疑是自己主动勾引。
束烟只想把话题扯得离这件事远远的。
“偷东西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束烟一直低着头,只是他到底是偷偷喜欢身前的男人五百年了。过近的距离,让他忍不住偷偷抬眼。
结果,他和玄清对望了个正着。
他一直在看他。
这个认知让束烟的心跳更加狂烈地失序。
他凝滞了一瞬,然后猛地弯腰低头:“对不起!”
心慌意乱下,错估两者距离的小狐妖,一头撞在了玄清的胸口。
他想抬头,却又害怕抬头之后会更加尴尬,再加上还有一点小小的私心,他就维持着这个姿势,继续道:“灵器我马上就拿回来还给你,至于灵石……我会去找的,我一定会如数奉还,如果你要利息我也会努力去攒。所以,所以,你……不要杀我好不好?”
当初那件事,对于修行无情道的玄清来说,大概是一生之耻。或许连他的修为都受到了影响,毕竟早在三百年前,束烟就听说三清门的玄清真人,飞升之日近在眼前。
可是三百年后的现在,他仍被困在这滚滚俗世。
所以束烟想不出,玄清找他还能是为了什么。
玄清却无暇在意他的莽撞。他只觉得蹭到脖子上,并且因为主人的紧张而时不时扑棱两下的狐耳,让他有点痒。
他想再捏捏那对可爱的狐耳,却又想起方才小狐妖的飞速后退。在再捏捏耳朵和继续蹭脖子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我不杀你。”
暗自鼻头发酸的小狐妖心头一喜,正要抬头。
“不过。”
冷冽的声音吓得束烟又不敢再动。
狐耳依旧乖乖蹭在脖子上,甚至还比之前贴得更紧,玄清声音中的冷意去了两分。
“孩子呢?”
“唉?”
束烟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玄清没有解释的意思,他只能小心翼翼地抬头,迷茫道:“什么?”
“孩子。”
这回束烟是听得清清楚楚了,但是他却也更加茫然了。
玄清一脸正色,不像是也不可能开玩笑,那么他说这话的意思是……
“你、你说什么啊!”束烟忽然脸蛋通红地炸了毛,连怕都顾不上地恼羞成怒,“那种东西怎么还得了!”
束烟以为,玄清是在隐晦地提及那件事,至于“孩子”,当然是某样东西的代称。
可是那种东西,他怎么可能还得出来。
玄清根本就是在为难他。
“哪种东西?”
束烟以为玄清是在装傻。
这让他感到了难以承受的羞辱。
即便这三百年来,他偶尔会带着小小的窃喜,回想当初的事。可是更多的时候,他却是懊悔的。
他也不想的。
不想在那种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和玄清发生关系。
玄清于他,是暴雪过后的暖阳,是花瓣尖上的晨露,是寂静之夜的月光。他喜欢他,却又从未痴心妄想过玷污这样一个风光月霁的仙人,所以他才会守在他的山头下,却又只偷偷地看了他两百年。
如果玄清要跟他算那晚的账,要惩罚他,直说就是了,何必这样拐弯抹角地羞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