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第十一章（2 / 2）
“嗯……说出你掌握的一切！”
已议定由迷达主导波旬大业，阎达为表示对迷达的全力支持，当即怒目一张大声逼问，风千雪立刻闪到霁无瑕身后作害怕状小小声：“女琊，我怕。”
霁无瑕：“……”
阎达闻言脸上煞气更重，再欲开口，霁无瑕已抢过话头：“够了，她是来找吾，吾会询问清楚。风千雪，随吾回雪晴坊。”
……
雪晴坊一派雪停天霁的清冷爽朗，但此地主人却已不复曾经快意潇洒。
“霁女侠……”风千雪欲言又止。
霁无瑕黯然道：“你有事找吾，便直说来意吧。”
“晚辈想跟你借用一人。”
“谁？”
“造幻师。”
“寻她何故？”
风千雪不遮不掩道：“借她能为寻出朱武之子的封魂盒，以免其继续被弃天帝牵制。”
霁无瑕露出一丝讶异神色：“银锽朱武？吾记得他乃魔界之王，苦境的死敌。”
“这说来话长，为对抗弃天帝，现在我们是同一阵线了。”风千雪长话短说道：“造幻师之秉性，相信霁女侠清楚，请你以魔佛身份调度她，省去我与她浪费口舌功夫。”
“你不怕吾拒绝？”
“霁女侠若要拒绝，便不会在迷达与阎达面前回护于我。晚辈不清楚你因何从女琊变成了霁无瑕，但晚辈只认识霁无暇。”风千雪顿了顿：“坦白说，霁女侠你的存在与做法，让吾对魔佛固有印象产生不少变化。”
“哈，当吾知晓自己是魔佛波旬之时，吾之震惊，不亚于你。”
话说到这一步，风千雪明白没有什么遮遮掩掩的必要，不禁问出自己最大的疑问：“我能冒昧问一个问题吗？”
“你说。”
“晚辈学有身外化身之术，无论施术者是何种状况，化身却总是承担本体意志，原理虽与波旬殊异，但有共通。我不明白，若魔佛真是至邪至恶，怎会出现一名快雪时晴霁无瑕？魔佛波旬诞生的初衷，是纯出于恶吗？”
霁无瑕心神一震。
是啊。
初心，波旬诞生的初心，是什么呢？
为什么后来走到如今地步？
霁无瑕无法回答，只得默默握紧双拳。
风千雪知道自己提问唐突，尴尬地笑了笑：“抱歉，是我交浅言深，冒犯了。”
“无妨。”霁无瑕平复心绪，舒展微蹙的眉头，点头应诺：“吾会派遣造幻师助你一臂之力。”
“感谢霁女侠。”
“不用客套，吾也有条件。”
“只要在我能决定的范围内，请说吧。”
霁无瑕望向万里无云的天际，目光悠远而苍茫：“说一说那名银锽朱武的故事，吾好奇他因何与魔界对立。”
……呃？
这个条件？
风千雪愣了愣，想想又觉得没什么奇怪，朱武的处境与现今霁无瑕的处境不无相似，她想了解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于是她整理好思路，开始述说自己掌握的有关银锽朱武的消息：“银锽朱武乃是弃天帝之子，异度魔界战神。他深爱其妻九祸，厌恶征战因而游走天下，他之化身朱闻苍日……呃，喜欢跟人讲故事……”
歹势，朱闻苍日喜欢跟人讲故事，她跟人讲朱闻苍日讲故事的故事，简直是俄罗斯套娃……
长落落又干巴巴的讲了一通，风千雪口干舌燥，才发现原来银锽朱武的家长里短也挺难描述的。
霁无瑕沉默片刻，忽然轻笑：“哈……尘世之中，步步皆是无奈。”
“想要的太多，难免牵扯不清，这就是凡人吧。”风千雪顺着霁无暇的视线看向天穹，若在以前她大概要吐槽朱武的老婆孩子热炕头价值观，如今倒也没什么吐槽的意愿，总归是人各有志，只是异度魔界实在牵连太多无辜。
霁无瑕不言。
割舍不了同修情谊，却又不愿再回原路，她会成为下一个银锽朱武吗？
若如银锽朱武一般最终什么都抓不住，那结局她不愿想。
“吾为你寻来造幻师，另外，吾要会一会银锽朱武。”
“可以，多谢。”猜到霁无瑕心中思绪杂乱，风千雪体贴地应承下来，并顺便问起造幻师来历：“请问霁女侠，造幻师因何效忠欲界？”
霁无瑕神色瞬间有些不自在，含糊道：“她出自欲界仞利天，因善阵法幻术，被迷达收入麾下，多年前外出执行任务迟迟未归，如今重新回归。”
“……原来如此。”
听得出霁无瑕语带保留，或许是涉及欲界秘密，风千雪不便多问，遂回到主题：“时间紧迫，请霁女侠尽快召来造幻师，我带你们去见银锽朱武。”
“嗯。”霁无瑕点点头，微阖双目，催动波旬密咒，唯此刻方才稍露身为波旬女琊的气势。
不久后，造幻师哭丧着脸化光进入雪晴坊，显得十分痛苦，二话不说先跪了下去：“属下见过波旬……啊，是女琊。”
风千雪：“……”
很好，看到女琊的颜值就一脸被治愈的表情，是造幻师本尊没错了。
“吾交代你一件任务，协助风千雪。”
“啊？！”造幻师瞥了眼风千雪，满心的不情愿，可面对波旬也只得乖乖遵命：“是。”
顺利找到人，风千雪便带着二人前往银锽朱武与鸠槃神子藏身之地。
甫一照面，银锽朱武与螣邪郎便认出霁无瑕正是曾经闯入魔城的女剑客，风千雪为双方介绍过后，几名魔人的表情都很精彩。
最后，是朱武主动致意：“感谢相助。”
“要怎样做，说吧。”
朱武将找寻封魂盒之事向造幻师做了详细说明，并将识界窥探伏婴师灵识所有消息一并告知，造幻师一手掩口，心中默默哭喊着“这任务要加钱要加钱”，当着魔佛的面又不敢表露，只好挤出营业性的笑容点头称好，苦哈哈的施展空间咒术开始探索。
“想不到你竟是魔佛波旬。”
等待造幻师寻索期间，银锽朱武不由发出感叹。
霁无瑕垂着眼：“身份是吾之难题，或许也是相同的难题。”
“是，难题啊……”
朱武笑容淡漠。
转圜艰难处解不开的死结，有人选择快刀斩乱麻，有人越缠越紧与之共沉沦，终究是因果循环的无奈。
眼见造幻师已到位，霁无瑕与朱武又进入了自我人生拷问状态，风千雪想回去看看墨尘音的情况，便与众人告辞，约定探得具体位置之后再来襄助。
回转豁然之境，屈世途转告弦首与三教顶峰已会合来援的两位灭轮佛者秘密前往真正的第四处灵地布置，慕少艾外出寻找治疗墨尘音的药草，白忘机与不释卷正在喝茶打哈哈，尹秋君坐在一旁闷头喝茶。
……这场景就很微妙。
上一次日月才子开小号还是拜某两位误入歧途师伯所赐呢。
上一次日月才子小号见面分外眼红还是双城之争呢。
风千雪走过去皮笑肉不笑地打招呼：“师伯好，伏龙先生，还有不释卷先生，两位安好。”
“安好安好，屈世途的茶真是天下一绝啊！”
不释卷浮夸地表扬，屈世途摸着胡子勉强呵呵了两声。
白忘机一脸真诚地为不释卷斟茶：“眼下正是存亡之秋，先生这般人才，也该多为武林出力。”
“哎，什么人才，在下自由撰稿人一名，写故事自娱娱人，哪里比得上伏龙先生文武双全经天纬地。”
“哎呀，瞒人瞒不识，先生一眼看出圣魔元胎弱点，这份眼光令人赞叹。”
“侥幸而已。”不释卷放下茶杯掏出小本，殷勤地凑近了些：“如今江湖都在传闻伏龙先生与学海无涯乐部执令惨遭生父养父拆散之事，在下实在感觉愤慨，愿以一支笔，为君讨公道……嗯，详情说来听听看？”
……这天没法聊下去了。
见伏龙讪讪地停止了商业吹捧，风千雪差点笑喷，尹秋君一个眼神，她想起自己的任务，赶紧开始汇报进度，并疑问造幻师之事。
“造幻师有何特别之处，让弃天帝输送魔源、解封邪录需要她？而且她竟然是波旬下属，她到底什么来路？”
“仞利天啊……”
白忘机想了想，欲言又止终于决定打住，不释卷却热心给出解答：“欲界仞利天，虽已脱离凡间，却仍存享乐贪念。造幻师出自仞利天，以念为食，看似人类，实乃邪思淫念之聚体。也正因处于半脱凡俗状态，故她对更高境界的脱俗寡欲之修者充满向往。”
不释卷解释得较为委婉，风千雪反应片刻才勉强翻译出字面意思——造幻师实为世间对美色之欲念的具现，而因她出生介于凡俗与超脱之间，佛门道门的禁欲系美人对她而言更加充满吸引力？
“我听得似懂非懂，”她皱着眉头，纠结地试探着向尹秋君小声求证：“是……指她乃色念成精吗？”
“咳！”
尹秋君一声疾咳打断她不分场合的求学好问。
……姑娘家家的怎么说话呢？！
风千雪秒懂。
——那就是是啰？？？
——换言之，世人对美色的兴趣不消失，造幻师便可与天地同寿。
……好猛啊。
世间神奇生物真是种类繁多深不可测！
魔城被毁，弃天帝独自站在无涛海岸。
海水翻滚之间，一只式神悄然降落，落地瞬间，化出伏婴师虚影。
“魔皇。”
“汝将魔城作为诱饵？”
“不过一城尔，四境皆在吾皇指掌之间。”伏婴师答得底气十足，抬眼发现弃天帝伤势，神态一肃：“吾皇此番伤得不轻啊。”
“一页书与魔流剑，果然人间顶峰……八部龙神火再现人间，也是出乎意料。”弃天帝略略回味了一番育遗旄谷的大战：“清香白莲，在元胎之上制造破绽。”
“又是素还真。”伏婴师的语调冷了几分。
“元胎恢复速度亦受影响。”弃天帝平静地盯着海面：“吾要闭关。第四处灵地，尽快取得方位。”
“魔皇放心，一定很快。”伏婴师俯首领命：“但是魔皇与其等待这具不完美的元胎复原，不如使用现成的容器。”
“汝十分期待朱武之死？”
“多情的魔坏事碍事，死了便清净了。”
“计划呢？”
伏婴师微微一笑，薄唇开合，详述计划，弃天帝听着，不予置评，末了只道：“汝会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