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为奸(2 / 2)
到时候,兰心得了夏家,郑同这颗棋子算是丢过墙了,别想在她手里要到好处,也算对丢弃她们母女的报复。郑同要是说些什么,有了钱有了夏府撑腰,她有什么好怕的?写个状纸告郑同诽谤,往衙门里一递,郑同还不得老实坐班房?郑同一个穷酸有什么钱疏通关节?自古衙门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夏霜芝越想越是放心,初一便找了上香的借口出府,请了郑同在茶馆叙话。郑同手中拮据,听说霜芝有事相商,哪有不来的理,早早到了包厢内喝着茶水,细细考究前妻找自己到底为了何事。
郑同与夏府同住济南城,不过一个地处东侧的富豪之地,一方蜗居在西南平民穴的旮旯里。但总归在济南城中,这段时日郑同也听得些风言风语,说夏府一个姓赵的姨太,带着个被休弃的女儿。可笑的是,这被休的小娘子还是连同女儿一起被赶的。而这个失了姓氏,只能配个娘家姓的外孙女,竟是个不晓事的,平日喜欢偷东西。幸亏,是个二门不跨的女眷,最多只是夏府后院遭殃,但夏家出了那么个女儿,又得了这么个外孙女,也不知造了什么孽!
开始听到流言,郑同不过跟着骂了几句,压根没有想到自己遗弃的妻女。毕竟,济南城里姓夏的多了去。但醒了酒回头一想,自个儿前妻的庶母不就姓赵吗?她又带着女儿被休,一块儿回的娘家,本身又姓夏,一一对上。
郑同暗骂霜芝对孩子教养不力,摸着空乏的衣兜,想着如何把女儿讨要回来,并诈讹一笔银两。为此,郑同着意打听闲言,探得其中女孩的名字果然叫兰心,与自己女儿同名。郑同打着算盘,女儿领回门,不仅可以当小丫鬟使唤,等用完了钱财,还能当妾卖了挣两个酒钱。听说兰心长得不错,算算也已经十岁了,郑同满意的点头,一边喝着茶心道,就是夏霜芝不找他,过段时间他也要找上门去。
夏霜芝头戴斗笠遮着面进门,之后命丫鬟在外受着,自己坐下于郑同商议。郑同早把霜芝母女忘在脑后,但为了他的目的,少不得说上几句场面话。霜芝见郑同着意讨好的样子,心里更添了几分底气,也不拐弯抹角干脆的把计谋说了。
郑同闻言,心里忍不住叫好。要是兰心继承了夏府,那他便是老太爷了,夏府的一切就是他的。郑同往日总看不顺眼的夏霜芝,此时在他眼里也变得可爱起来。郑同看霜芝的眼神,如同看到散财童子。加上郑同满心是夏府即将到手的家财,对夏霜芝字字讨好,句句逢迎。
夏霜芝听着得意,她哪时被郑同如此捧过?但霜芝未曾忘了初衷,压低音色与郑同议论该如何行事。郑同劝霜芝先回夏家,他在外面动手。郑同想着既然紫薇坏了兰心的闺誉,那他就让紫薇私生女的名头上再加个□□的名声,丝毫没想过紫薇才八岁的年纪。
郑同兴冲冲跑去酒馆撒布谣言,哪管说这番话带累自己的女儿。然而,事实并非如郑同想得那般顺达,第二日他说的话非但没有传出,反倒是郑家这些年的作为传遍大街小巷。说郑家老爹老不修,六十五头上还纳个十三岁小妾的;说郑家娘子贪便宜,总爱串门子偷鸡摸狗的;说郑同娶妻为财,钱财散尽狠心休妻的;说郑家上梁不正下梁歪,父子俩整日流连花街的;说郑同被窑姐儿骗财,让人打出柳巷的……
一时间,郑同哪敢出门,只得躲在家中咒骂背后传言之人。他倒没想过话中的当事人紫薇,在郑同眼底紫薇不过是个小儿,哪来的势力传布流言?恐怕,是昨夜太兴奋言语中过于唐突,叫别的酒客看不顺眼了,偷偷暗地里捅他一刀。郑同联络好几个酒友打听,皆不得而知只好吃下这个大亏。
至于紫薇的谣言,他是不敢再打这主意了。如今,他背后有个敌人,也不晓得是不是说了他郑家的是非便甩开手。但,此人一定是济南城的,而且是极为了解郑家的人,他怎能不防?无况,这些天郑家人被隔壁邻居嘲弄的,恨不得都把脑袋塞裤裆里,哪敢再说些闲言碎语?若请他人说道,他用什么打点?
郑同恨自己没问夏霜芝要银子,害他亲自上阵坏了名头,若不然给乞丐两个钱,让他们去说事,哪有这番波折?郑同愈想心里越有气,摇头怒骂砸碎了好几个饭碗。撒了气,他躲入房中写了封信,直到月挂当空才悄悄出门,来到与霜芝商定的夏府偏门口,把信交给看门婆子。
看门娘子得了信,不与郑同说什么,只管打发了人,自己进门把信递与二门处的白芍,再由白芍入芝院送入霜芝手中。霜芝没有才思,字却懂得几个,她取了信看了一遍,大致意思是把紫薇弄出门,他请人教训,当然先得给他些银子雇打手。
夏霜芝瞒着赵姨太一一照做,并收拾了一副头面,暗中送与竹琴,并交待了一些话,当即承诺事后抬举她为一等丫鬟。竹琴得了意,立即怂恿夏家氏带着紫薇去进香,保佑夏雨荷的身子,也给夏家祈福。
夏家氏晚间同夏老爷说了提议,夏老爷沉吟半晌点头放行。实则,过了年他想请族内之人来府中做客,顺势认下紫薇。怎奈,夏兰心的事一出,与族人说起紫薇,人人推脱不愿前来。夏老爷感叹了半天,心道,既然山不就自己,只能自己去就山!夏老爷吩咐老妻,邀几个族里交好的夫人,或是小辈女眷同去烧香,把紫薇介绍给对方。
即在这暗波涌动之中,时至二月初一,夏家氏带着紫薇,协同两个姨太和霜芝母女一起出了二门,登上马车一路穿过城门,往偏郊香火鼎盛的普渡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