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2)
赵妧不愿桃奴再提“陆徴言”的名字与事迹,桃奴虽然不解,但也算机灵,闭口不提,心想许是他们闹了别扭,她心里不痛快罢。
桃奴没再提及陆徴言,然而陆徴言作为翰林院侍讲,在宫中的风评一日高过一日,不仅因为他诗文出众,口才一流,讲论文史头头是道,还因为他是昭华公主未来的驸马,圣上颇为器重,朝中权贵也都对他阿谀奉承,就连掖庭众多女眷也会私下谈及陆侍讲的风采。
有一日,赵妧到棠梨阁给徐宸妃请安,阁中聚集了几位嫔御以及她们的女儿,正在谈论陆徴言与赵妧的婚事,诸如随嫁的妆奁仪仗等。几位嫔御和公主每每谈及喜事,都面带笑容,说到尚仪局可能会安排盛大的仪仗队送赵妧出降的时候,神情格外激动,好似迫不及待要一睹那日的盛况。
而棠梨阁女主人徐宸妃,但听她们肆无忌惮地谈论,始终和颜悦色,并没有人看出她内心的惆怅。
直到几位嫔御和公主离开,徐宸妃留下赵妧,又屏退阁中所有侍女,与她谈心:“妧妧,我瞧你从进阁到现在神情都有些异常,可是哪里不适?”
“娘娘,你能告诉我,当初为何要我跟陆三公子保持距离吗?”徐宸妃抚养她多年,一直将她视如己出,她不想对她隐瞒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便如此相问。
徐宸妃听出赵妧的疑问,正如她心中所料,是与陆家三公子有关,便沉下心,说:“妧妧,这些年陆相权倾朝野,陆家在华阳城的势力想必也是一样的,你身份尊贵,与陆家联姻,就好比助他们陆家如虎添翼,你能嫁给自己的如意郎君,娘娘自然为你高兴,可偏偏是陆家,这对你父皇未必是一件好事。”
当初被男女情爱蒙蔽了双眼,赵妧并没有想过她的婚姻会对她父皇的江山带来怎样的影响,如今看来,徐娘娘慧眼独到,早就看穿了陆家人的野心。
“娘娘!”赵妧忽然扑向徐宸妃,依偎在她怀里,声音哽咽:“妧妧错了,我不该为一己之私令父皇陷入困境,妧妧不想嫁了!”
徐宸妃愣了一瞬,转而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就像一位和蔼的母亲,包容着她,叹道:“也怪我当初犹豫不决,没能早点告诉你其中的利害,妧妧你与你嬢嬢一样,心思玲珑剔透,却都过于沉溺情爱,才容易迷失,遭人利用。”
“娘娘,妧妧现在总算明白了你与父皇对我的苦心,当初我若没有任性妄为,恳求父皇赐婚,如今也不会懊悔。”赵妧嘤嘤啜泣,心中懊悔的真正原因却没敢告诉徐宸妃。
徐宸妃自然疑惑她突然改变心意的缘由,但没有深究,也许她是小女孩情窦初开,沉浸于年少情爱的美好幻影,时间久了才发现自己真正的心情,并不是她最初所追求的纯真之恋,陆徴言也并非是能与她安度余生的良人。
“你与陆三公子的婚事牵涉甚广,但你若不想嫁,我们都不会强迫你。”
一句话,令赵妧重燃生机,她猛地抬头看向徐宸妃,“娘娘,还有转圜的余地吗?可是父皇都已赐婚,金口玉言,岂能轻易收回?”
“你父皇本就对这桩婚事不甚满意,若不是看在你苦苦哀求的份上,是绝不会答应的,如今你改变心意,要收回成命确实有困难,但也别放弃,只要一日未定下婚期,就会多一日的希望,我也会拼全力助你。”
“娘娘……”赵妧“哇”的一声就哭了,带着哭腔说:“妧妧就知道,此事找娘娘商议绝不会有错。”
“好了好了,别哭了,对你身子不好。”徐宸妃又将赵妧揽入怀,像哄孩子似的轻抚她的脑袋,安慰道:“此事你也别过于放在心上,一切有我在,娘娘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你嬢嬢在天之灵,也会保佑你心想事成。”
是啊,她还可以寄希望于她天上的嬢嬢,思及此,赵妧总算感到心安。
“对了,娘娘,此物交还于你,妧妧不再需要了。”赵妧从袖管中取出一个金鱼袋,摘了下来还给徐宸妃,又羞赧地说:“不瞒娘娘,当初问娘娘借这鱼符,是为了与陆三公子在宝渊阁私会,妧妧知道这么做可能会连累娘娘,却还是如此任性,娘娘若要责怪妧妧,妧妧绝不会有怨言!”
徐宸妃将鱼袋拿回手中,摇头笑道:“你的这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吗?只是瞧你钟爱看书,宝渊阁又是个灵气之地,对你的身子恢复也有助益,我才撇开那些不利,愿意把鱼符交与你,虽然你骗了我,但娘娘我又岂会忍心怪你?”
听她这么一说,赵妧更是无地自容了,徐娘娘对她掏心掏肺,可是她呢,为了一己之私,谎话连篇,下辈子她恐怕无法再投胎做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