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复仇(2 / 2)
程迦那人,城府太深,深藏不露,他不喜欢,虽然和?他们程家是一条船上的人,但他总觉得,日后程家成了大事,程迦若接了他父亲的权势,也不会容得他们,最后落得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因此,他更?属意程释,认为程释虽然阴狠手辣,行为乖张,却不像他哥哥那般,难以掌控。
是了,程释还有?弱点。
他回想?起那日在?流光阁,他抱着个并不出众的女人,亲得死去活来,意乱情迷的模样……牡丹夜宴尚未结束,就火急火燎地抱着人去办事……那时见程佑也的庶子如此冲动?行事,他心中?鄙夷得很,心想?此子当奴才多年,好不容易恢复了庶子身份,没见过女人,随便摸一个下乘的,也能沉溺至此,让他嘲笑?许久。
所以今日宇儿没陪着他,他也敢孤身前来。
他心里?瞧不起程释这种人。
男人,人人皆是好色之徒。
若不好色,那便让他忌惮防范了。
程释神色如常,并不知?道他心中?的真实想?法。
只见他的手指沿着桌上的榉木树纹缓缓移动?着,在?他指尖上一寸,鳞次栉比地摆放着刑具。
细弯刀,匕首,弓弦,插针,锥子,铁梳,木杆……
“剥皮,俱五刑,凌迟,缢首,插针,断椎,灌铅,梳洗,抽肠……”
周雍拿起那把细弯刀,递给了程释。
“叔父见识一下侄儿凌迟的刀法,如何??”
程释见他用刀刃对着自己,笑?着接了过来,问他:“兰坯非死不可吗?”
“当然。”
“叔父若嫌他碍眼,我让他成为废人,行不成路,口不能言,再也阻挡不了咱们的路,也不成吗?”
周雍的笑?容立刻消失,他质问程释,“侄儿为何?突然改变心意,要留他一命。”
“杀人的是我,要和?陛下交差的,也是我,陛下的爱卿死在?我的手中?,要受到处罚的,也是我。”程释抬眸,眼神变得犀利无比,“我不过多问两句,叔父就变了脸,我如何?相信你不会过河拆桥,嗯?”
周雍的笑?容又回到了脸上,“侄儿年轻,不知?道斩草除根的道理,此人乃是皇帝走狗,留他一命,后患无穷,他,一定要死。”
“就算他对你没有?直接威胁,你也要杀了他?就像当初你砍死宁桥松一样?哪怕对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
“我好心劝你,你今日若放过他,日后定会后悔。”周雍并未否认此事,宁桥松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早早被除去的威胁罢了。
谁知?程释抬头对着牢房栅栏外高喊一声:
“老丈人,你可都听清楚了?”
周雍听到他这称呼,眉头紧锁,程释在?叫谁?
老丈人?
谁是他老丈人。
他顺着程释的目光望过去,看见一个身穿绿意的中?年男子站在?牢房外,相貌若清风朗月,眉如墨山,炯炯有?神的双目,迸发出了强烈的恨意。
周雍看着他那双眼睛,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两天后。
兰府。
兰坯睁开?了眼。
他视线模糊,隐隐看见有?人坐在?他的床榻旁,捧着《杜工部集》正在?读,他发现自己醒来,对他笑?了,“兰弟,你终于醒了。”
这人的声音……
兰坯激动?地抓住他的袖子,嗓音哽咽着对他说:“兄长,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了,我终于为你报仇了!”
说罢,他又晕死过去。
而?他喊兄长的那人,则“摇身一变”,变化成了沈瑶的模样。
因为兰坯身上的刀伤起了炎症,他高烧不退,昏迷了已有?两日,这两日,沈瑶一直守在?他身旁,不辞日夜地照料着,兰言诗也要为他守夜,却被沈瑶赶了出去,让她?好好休息调养,否则等她?爹爹醒了,看见她?变得如此憔悴,是会伤心的。
兰拷和?兰亭昭也来过,统统被沈瑶赶走。
沈瑶找了个借口,让他俩去陪着沈甘棠,且不许让沈甘棠知?道她?儿子重伤的消息。
这一天清晨,她?给兰坯喂完药,心烦意乱,脑袋昏沉沉的,却睡不着,于是走到书架旁,拿出了平日他最爱的读的那本《杜工部集》,她?爱读风花雪月的诗词,杜甫的诗只读过几首,现在?看来,对她?而?言,还是太沉重了。
她?翻到《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看到尾页卷起的痕迹,便知?道他经常翻读此页,她?叹了口气,世人皆惧怕她?夫君的雷霆手段,说他心机深沉,残害忠良,可谁又知?道,他从前最爱跟她?说的一句话,却是这一句: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这时,他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她?激动?地对他说:“夫君,你醒了!”
他比她?更?加激动?,那种情绪,她?从未在?他身上看过。
他抓住她?的袖子,对她?说:“兄长,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了,我终于为你报仇了!”
沈瑶联想?到了这段时日发生的种种怪事,还有?女儿透露给她?的信息,宁家门口跪着的无名男尸,她?一下就猜到了,她?的枕边人,都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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