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婚约(1 / 2)
名叫艾格蒙特的青年人仿佛完全没有听见夏尼的回答,他紧紧盯着伊妮德不放,想举步上前,又要迟疑地后退,嘴里自语:“不对,她已经死了……可是……”
与此同时,埃里克脸色阴沉,上前一步,挡在了伊妮德身前,阻断了艾格蒙特的视线。
“您恐怕认错人了。”他生硬地说道,面容的阴鸷假如让克里斯汀看到必然会大吃一惊,从而多出许多可怕的联想,但好在此刻那单纯的女孩正在他身后——如同被他护着的伊妮德一样。
其实埃里克远不如自己所表现出来的那般镇静,他的手轻微地颤抖着。不需要什么多余的言语,几乎是凭借本能,他就认定了眼前这个人联系着伊妮德所割裂的那段过去,尽管那段过去他并不了解,伊妮德很少和他谈起。但埃里克依然拦在了她的身前——他的举动不是出自纯粹的保护欲,尽管大约明白伊妮德对亲手舍弃的过去是如何的避之不及,但那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那是一种下意识的恼怒,夹杂着恐惧和愤怒。埃里克诧异地意识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对那个金发的女孩产生了——或者说接近产生了独占的欲望,过去的一段日子由于伊妮德在巴黎的所有联系几乎都是依托他而建,埃里克还并不慌张。但是当艾格蒙特,当这个代表着伊妮德曾经属于的那段过去的贵族公子出现,埃里克几乎是本能地厌恶着他们要将她从他身边夺走。
尽管这种可能微乎其微,尽管伊妮德本来就注定流浪。
意识到后一件事,他的心猛地一缩,顿生一种阴郁的恼怒和不可告人的独占欲。但埃里克很快便强行要求自己把这种还没成型的独占欲望打散——他所需要的是克里斯汀,他要占有并且分享无限爱意的同样是克里斯汀,这种长久黑暗生活中形成的对光明的下意识独占欲应当收敛了,因为不久以后他就会有一个爱人共同分享光明。埃里克这样地说服了自己,重新对上艾格蒙特有几分恼怒和不甘的目光,脸色愈沉。
“我想这应该是我和我的未——那位小姐之间的事,”艾格蒙特怒极反笑,神情桀骜,但身体语言克制——刚才的一瞬间面前男人身上几乎有了实质性的杀意,艾格蒙特虽是个风花雪月的公子哥儿,却有本能的危险预警,此刻不过是凭男人的面子在强撑,“对了,还没请教您的名字?”
“埃里克。”埃里克冷冷地说道,见艾格蒙特的目光还要往后看,拦得更严实了些,冷淡补充道:“而她的名字是伊妮德,只是一名流浪四方的女歌唱家,想必没有和您结识的荣幸。”
他刚说完这些话便感到手肘一沉,伊妮德已经从他背后绕出来,挽住他的手臂,大大方方地对艾格蒙特致意道:“您好,大公?”语调友善,但显然是陌生而疑问的。
艾格蒙特在听到埃里克说到那句“流浪四方”时便目光一亮,随后听到“女歌唱家”又有明显的迟疑。他当然还记得自己的未婚妻不少事,毕竟那才过去两年,而那的确是个极为出众的、他又没能一亲芳泽的美人。
他记得艾若拉经常阅读不同国家的地理风貌,神情渴望(记住这一点纯粹因为他的未婚妻在一众他认识的贵族女子中太不寻常,而艾格蒙特对美人向来很有几分耐心);但他同样记得艾若拉是不能唱歌的……那么,惊鸿一瞥的那个金发少女究竟是——艾格蒙特的瞳孔微微一缩,因为他看见那位金发少女从红衣男子的背后款款走出,挽住他的胳膊,用一种陌生友善的目光看着他。
艾格蒙特心中微微咯噔了一下,他越发不确定了。他不住地打量着伊妮德的面容,仔细对照模糊记忆里的每一个细节:那海藻般的灿烂金发,那沉静忧伤的湛蓝眸光,那白皙如瓷器般的面容,还有那种格外吸引他的、与众不同的那种气质——是了!伊妮德看起来虽然远比艾若拉平静、温和以及从容,但她们那种独立于世的冷感是一致的。艾格蒙特愈发肯定先前的猜测,同时他也记起了埃里克这个名字——巴黎新近声名鹊起的作曲家,小人物而已。
“艾若拉,”艾格蒙特又一次微笑起来,是那种虚伪又油滑、带着暗暗不满的神情,他十分肯定地念出了这个名字,接着做作地叹了口气,“为什么要蒙骗大家呢?我亲爱的未婚妻。”
“可我不认识您?”伊妮德困惑地说道,注意到克里斯汀与子爵的神情都显得迟疑又动摇,但挽住她的那只手臂明显加重了力道。她歉然地微笑着,同时向艾格蒙特发问道:“我和您的未婚妻长得很像么?”
“艾若拉——”艾格蒙特逼近一步,神色间隐隐有了危险的意味,他带着某种强烈的暗示说道:“所以你找到你想要的新生活了,哈?我可爱又天真的小傻瓜,你以为自己能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