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荀采(2 / 2)
他记得伯父许多话和?神情,然而,在记忆最深的,还是幼年之时,他靠在小哥哥荀彧身边,睡意朦胧之迹,耳边悠扬起伏的经书。那是他的童年。
他尚且如此,三位堂兄心情只会更甚。
“阿叔?”/“阿叔。”
荀襄、荀欷童音清澈,将他思绪唤了回来。
他眨眨眼睛,将眼中湿意尽去。
故去的人,已经故去,活着的还要前行,这才是所谓家族传承延续。
“阿善来了。”
荀衍最先?听见动静,出来迎接。
他身穿着粗麻的斩衰之服,手执苴杖,面容消瘦许多。
“休若兄长。”
“阿兄又忘记,如今当叫阿善含光了。”荀谌比他后一步出来,对荀柔点点头。
再他之身后的荀彧,瘦得厉害,穿着并不贴身的丧服,显得形销骨立。
“含光。”荀彧眉眼轻轻带起一丝温度。
荀柔垂眸,“节哀”“勿损”这样的话,荀彧自然比他记得更清楚,轻飘飘的说出口,哪又有什么分量。
他只伸手握住他的小哥哥,那双带着笔刀茧和箭茧的手,真的瘦得太多了。
“休若阿叔、友若阿叔,文?若阿叔。”荀欷和荀襄放下食盒,一道行礼。
“乖。”荀谌伸手摸摸两个小朋友,“又随你家阿叔一道来啊。”
先?往墓前祭拜,再归庐中。
荀柔将带来的,加了牛乳的五谷粥,从食盒中取出。
——依《礼》他们如今只食粥,不食酒肉,不食盐、菜。
“替我们谢谢采姊,劳烦你又辛苦一遭。”荀衍温和道。
“哪里劳烦,”荀柔道,“家中也是如此饮食,不过加一勺水而已,我每日也本来就要来祭拜伯父的。”
如今主食就这几样,不是干饭干饼就是稀粥。
“早上前来拜祭那位长史已去?”荀谌问。
荀柔点头,“守丧之家,不好留客,他来有话便说,说完自然就走了。”
荀衍与荀谌对望一眼,他们如何不知这位长史,是为堂弟而来,然荀柔既然称守丧之家,显然对方无论有什么目的,都已拒绝。
“公达,丧期短,大概不久就会归京。”荀柔说着,又把王谦告诉他关于十常侍封侯,赵忠拜车骑将军,张温退凉州叛军之事,结合他知道其他消息,一一道来。
“如此,大将军处境颇为艰难。”荀谌道。
“也未必然,”荀柔解释道,“天子虽重宦官,但除非下定决心要废皇子辩,否则不会废何进…其实,京中情势再如何,我以为如今并不重要。
“凉州叛军虽退未散,其首领仍能聚众,不久恐怕就会卷土重来。今年天子,为修南宫,加天下田赋,又加劳役,天下苦之,又要兴乱。
“颍川虽还太平,但南阳与陈留,俱有将乱之兆,家中还是要再做准备…若是再有战乱,颍川这般太平之地,赋敛必重,恐怕也未必能安。”
“已至这般地步?”荀彧低声道。
“未雨绸缪,总要先?做准备。”荀柔神色不变。
“好。”荀衍干脆点头,俊美眉宇消瘦得凌厉,“家中、族中之事,多托赖含光,若有需要,我家中从人,尽可调遣。”
“族中近来多颇不心安,需得安抚,”荀彧轻声补充,“此事唯弟所能,且勉力为之。”
“是,弟必不负所托。”荀柔躬身下拜。
事已说完,饭还是要吃的。
荀柔摸着碗边微凉了,便让荀欷荀襄在周围拾些柴,烧起土灶将粥加热起来,再陪三位兄长食毕,这才收拾东西回家。
“文?若,”荀柔走后,荀谌望向弟弟,“你与阿善,可是有什么不谐?”
他先?前还说兄长称呼不对,此时自己都又忘记了。
“并无。”荀彧轻摇摇头。
荀谌张了张口,最后没有再问。
无论是荀彧还是荀柔,他们若真是要藏心不言,他知道,是问不出结果的。
“无论如何,我们都是兄弟。”荀谌最后只这般道。
“阿兄这是何意,”荀彧抬头,眉目平和?,“我们自然是兄弟。”
…
“…所以,那些孩子,你从冀州带回来的,如今已有一年,你到底是何打算?”
荀采直截了当问道,“你带他们回来,并不是为了给?家里添人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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