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踏月留香(1 / 2)
世界上最尴尬的事莫过于,你明明在吹牛,人家就真的给你拉来头牛让你吹。
世界上最恐怖的事莫过于,你要立刻把这头牛吹到天上去。
少年剑客揉着自己的腮帮子,恨不得时光倒转,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
就是打死他也想不到林默为什么会在这儿!说好的挑大粪呢?
西门吹雪淡淡道:“天下学剑之人,谁不想与林默较量一场?谁不想领教天地乖离?”他抬手慢吐字:“请。”
少年剑客的脸红得像个吹起来的气球,他的额头在冒汗,握剑的手里满是粘腻。他知道,这一场他非打不可,若退一步,他会被嘲笑到下辈子。
与其龟缩不出,在嘲笑中度日,不如一死!
他站了出来,扬声道:“蜀中峨眉剑派,苏少英。”
峨嵋派三英四秀之一,武林中最优秀的后起之辈。
林默怀着对对手的敬意,正在上前,手一滞,手腕上铁链还拴着呢。这东西能出现在即将决斗的剑客手中么?
必然不能。
手起刀落,清清脆脆的一声,手腕铁扣被一分为二,切口齐整,而匕首锋刃竟分毫未伤。
这个小动作自然瞒不过众人的眼,他们齐齐后退一步,好锋利的匕首!好利落的斩击!
而且这个动作……怎么说呢?有种诡异得像是猛犬出笼……再看向锁链的另一端,陆小凤摸着自己的胡子,笑得勉强。
噫,好特殊的癖好,好不要脸的人。
陆小凤盯着各色饱含深意的眼光凑上去,低声道:“默默,你还清醒么?”
林默脸一扬:“你这是什么话?我哪里看着像不清醒了?我一直梦想着成为天下第一剑客,你不要拦我决斗!”
完犊子,鬼上头了!
陆小凤在她耳边恶魔低语:“想想你欠的八千五百万两!”
林默一激灵,贫穷使人清醒。
“阎铁珊的珠光宝气阁也不比汴梁河堤便宜!”
贫穷使人冷静。
陆小凤拍拍林默的肩最后嘱咐:“收着点打。”
林默点点头,把匕首收回去,跳到树上折了跟柔软而细长还带着绿叶的柳枝。
苏少英看着柳枝,脸色简直比上面的叶子还要绿,咬牙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就是你给我的礼遇么!”
林默叹了口气,环顾着阎铁珊的珠光宝气阁,琉璃为瓦玉为堂,廊腰缦回,檐牙高啄,一山一水无不精致,看得她在心里默默流下无产阶级的眼泪:“这儿的一草一木打坏了我都赔不起。”
阎铁珊听得眼睛一亮,心思动了动。
苏少英仿佛没听懂:“赔不起?赔?你缺钱?”
多新鲜呐,你以为我挑大粪是出于爱好么?跑这么远是旅游来了么?还不是缺钱!
“先说好。”林默道:“你要是伤了死了,或者出现什么心理障碍,我可不赔药费!”
苏少英大喝一声冲上去:“少废话!看剑!”
其实冲上去的时候他心里是窃喜的,柳条好,那么软的柳条打在身上能有多疼?况且她心有顾忌,像天地乖离那样的招式必然不会用,而他,苦练剑法十余年,难道还能输给柳条?
林默告诉他,能。
武装色硬化,柳条登时变得漆黑,像是刷上一层漆,铸上一片铁!
兵刃相撞,竟擦出一片火花!
苏少英的眼睛几乎要脱眶而出,在场之人的下巴也几乎砸了地。
怎么回事?那是什么东西?刚刚,刚刚明明是一根再柔软不过的柳条啊!他们亲眼看着她从树上折下来的,为什么手腕一转就变成了铁棍?
苏少英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的剑沉重,剑法刚猛,此时此刻却打出了残影,越打,冷汗就越多。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被林默预判了!没错,就是预判,她比自己更清楚下一招会攻击什么部位,下一剑会刺向哪里,然后用比自己更快的速度挡回去。
或许在外人看来,他是压着林默打,可实际上,他被林默带得乱了招式,乱了步伐,不得不越打越快。
林默眼色微沉,嘴角勾起,“还不错嘛,那么,我要出手了。”
苏少英失声道:“什……什么?”
林默猛地挥出柳条:“一刀流,大振撼!”
剑光浮野,剑气纵横!
冷,寒彻九天的冷,像是死神骤临凡世,像是黄泉阴风吹荡人间。
这一击没有杀气,而是威慑,一股让人从心底胆寒,让人骨头发冷的威慑。
林默已出现在苏少英的身后,柳条褪去漆黑,变回了真正的柳条。
苏少英倒在了地上,他并没有受伤,连一点油皮都没破,可他站不起来,他没法从那股极强的威慑中站起来,他的手在抖,腿也在抖抖,全身绵软。
噼里啪啦,兵器掉了一地。
没有人能在那一招之下还拿得稳兵器,也很少有人能站着。
阎铁珊的武功很少,内功至少练了四十年,可他仍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的肥肉像是在跳舞。
陆小凤擦了把冷汗,花满楼捂住狂跳的心脏。
若是在今天之前还有人质疑一剑碎三十里河堤只是江湖传言,可今日之后,她将是所有剑客毕生都难以超越的顶峰!
西门吹雪是站着的,乌鞘剑稳稳地拿在手里,云淡风轻,仿佛刚刚那道悍然无匹的剑气只是一阵不起眼的冷风。“告诉我你的名字。”他对林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