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桃花簪(1 / 2)
“让他自己……”
“回去”二字尚在口中,章琔忽思及爷爷昨日所言,立时止口,跟着挪腿下榻,对春来道:“梳洗吧。”
拾掇完毕后,章琔坐在镜匣前,眼睛盯着春来给自己别的赤金嵌玉簪,左看右瞧,总觉不甚喜欢。
春来望着镜子里,章琔眉头微皱,目光一直在簪子上打转,不明其意,遂问:“小姐怎么了?”
章琔手摸金簪,轻“啧”一声,“不好看。”
春来讶异道:“小姐先前还讲这簪子好看来着。”
章琔随手拔下金簪,“去拿桃花簪来。”
桃花簪是章琔最宝贝的簪子,不戴之时都是被单独用紫檀盒收着放在柜中,只因此簪是桃生赠送,所以她格外珍惜。
春来取来桃花簪后,替章琔别入发髻,笑道:“桃花簪虽不贵重,却最得小姐珍爱。”
章琔面露浅笑,恰似一朵含苞桃花,“谁讲桃花簪不贵重了?本小姐的心头物,自当是无价之宝。”
春来见章琔心情大好,便也顺其言道:“与小姐的雪肤花貌甚是得称。”
这一听,章琔欢心更甚,在镜中横看侧看,只觉益发喜爱,不由得思起桃生赠簪那日,正值春意融融桃花开时,他站在一株盛放的桃花树下,夭夭灼灼,满眼温柔。
章琔端身坐在镜前,望着镜中的桃花簪,莞尔一笑,“也只有这般好物才配得本小姐喜欢。”
舒心后,章琔偏头问春来:“易拾在哪里?”
春来回道:“姑爷正在客堂里等小姐一起用早膳。”
“让他继续等着。”章琔站起身,吩咐春来:“我现在去爷爷的寝房,你随后把药端来。”
春来微微欠身,“是,小姐。”
主仆二人一同走出房门后便左右分行,章琔去往章仁的寝房,春来则朝内厨行去。
一路安步地穿过月洞门后,章琔正要抬腿入廊,但听一道破空声擦耳而过,半霎之间,一支赤尾羽箭“噔”地扎在窗棂上,离章琔不足一尺之距。
当清尘使如许年来,赤尾羽箭从未离她这般近过。
章琔直觉应当是此次任务紧急,遂未多思,迅速拔下羽箭纳进袖中。
方才因桃花簪而升起的好心情刹那全消,章琔心思沉沉地继续往前,面容上虽仍是一副安和从容之态,但脚步却已不由自主地匆促起来。
来到章仁寝房外时,章琔立即在脸上挂起笑,“爷爷,孙儿来向你问安了。”
话一说完,章琔径自推门而入,见章仁已起,此时正在窗边浇花剪枝。
章仁停下剪刀,扭头望向章琔,打趣道:“太阳今天打西边出来了?咱们昭昭也会跟爷爷问安了。”
“晨昏定省,悦亲之道。”章琔走到章仁跟前,接过其手里的花剪和水壶,扶他到躺椅坐下,“爷爷今日觉得好些了么?”
章仁捏着鼻子,学章琔昨日那般模样,脖子一仰,“就你这么逼着我这老头子喝药,想不好都难。”
章琔笑嘻嘻地道:“孙儿逼爷爷喝药,都是为了爷爷好。爷爷跟个老顽童似的,您说不喝,下人们哪个敢多劝一句?连于旺叔都拿您没辙,还得我这心狠手辣的孙女儿来。”
章仁轻咳两声后,缓缓道:“拾儿天没亮就来了,待会儿你同他一起用完早膳便随他回去吧。”
章琔坐在矮脚凳上,殷勤地给章仁捶腿,娇声娇气地道:“孙儿舍不得爷爷,就让孙儿再多陪爷爷几日嘛。”
一听此话,章仁倏地抬手,在章琔头顶轻拍一记,“少在我老头子跟前打转转,叽叽喳喳的招人烦。”
“爷爷口是心非。”章琔小声嘟囔。
正说着,春来端药而入,“老太爷,小姐,药好了。”
章琔起身从春来手里接过药碗,送到章仁面前,“爷爷,捏鼻子。”
章仁立马偏过头,攒起双眉,十足的嫌恶,“干甚么折磨我老头子?”
见章仁此态,章琔直忍俊不禁,于是朝春来伸出一只手,颔首示意。
春来也捂嘴而笑,转身走出门外。
章仁正茫然,却见春来左手托一只青釉瓷瓶、右手托一支放在雪白净布里的银勺款步进来。
章琔两根手指捏住瓶颈,将青釉瓷瓶提在章仁面前左右一晃,哄小孩似的:“知道爷爷怕苦,所以孙儿给爷爷准备了饴糖。”
在章琔的好说歹说之下,章仁终于肯捧过药碗,捏鼻仰头,一口气灌进喉中,五官几乎皱拢,那模样,恨不得摔碗泄愤。
在章仁喝药时,章琔便已从瓶中舀出半勺饴糖,待药一饮尽,银勺刹时递到章仁嘴边,“爷爷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