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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乔沉默着从电脑前抬了头。
“有秤吗?”林锦看上去比她还激动,“我替你称一称!”
温乔眉梢微抬,“你买回来的体重秤还没拆封,我觉得你可以就着这个热情,称一称自己。”
林锦乐在其中,完全没有被她打击到,刚将金苹果放回去,又拎起一小串亮晶晶的东西,“你看这是什么?”
温乔抬了抬视线。
“……苹果。”
确实是苹果,红宝石雕出来的苹果。
这是一小串钥匙吊坠,尾端坠着一枚拿红宝石,内部的天然裂痕和后期的切割工艺相辅相成,在光线折射下,透出柔和的星光。
“看品相应该是斯里兰卡红宝石,樱桃红啊,做成吊坠好浪费。”林锦叹了口气,“教授真是万千少女的理想型。”
女人大多对珠宝敏感,尤其是林锦这种长期混迹于奢侈品和珠宝首饰的人,对此毫无拒绝能力。
“你就别代替万千少女发言了,你的理想型是24小时不歇业ATM。”温乔嫌弃道,“两个苹果就把你收买了,你太没原则了,以后不要说认识我。”
“姐妹儿你认真的吗?”林锦皱着五官,“虽然两条腿的男人一抓一大把,但是年轻颜正多金还舍得花钱的不是遍地走啊,你不能因为自己是欧皇,就给我发柠檬。”
温乔低了低眉,没有回应。
其实无动于衷自然不至于,她挺喜欢这些小玩意儿,也喜欢拆东西的惊喜。不过,没见到人,没见他表明态度,她就不确定他会不会再次拉开防线,自然也不打算做出什么表示。
思索间,窝在地毯上的豆芽突然从地上爬起来,趴在温乔脚边,细声细气地叫了声,亲昵地蹭了蹭。
温乔心里软了下来,她弯下腰来,温柔地摸了摸它柔软的被毛。
林锦一手捧着金苹果,一手从桌上拎着红苹果,指尖还勾着苹果挂坠,清了清嗓子:“漂亮的小姐姐,请问你掉的是金苹果,还是宝石苹果,又或者是锦锦送你的红苹果?”
“无聊。”温乔轻嗤。
“确定不喜欢?”林锦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作势往回收,“那我可就不客气地带走喽。”
“别做梦了,”温乔伸手将东西洗劫一空,纤眉一挑,“都是我的。”
温乔将东西收好,然后把地上的包裹一一捡起。只是有张薄薄的卡片的边缘十分锋利,她没留神,虎口被划开一道红痕。
温乔“咝”地吸了口气。
血液渗了出来。
“你别动,都流血了,还是我收拾吧,这种东西比A4纸还锋利。”林锦急急忙忙跑去柜子边,“我找找医药箱。”
温乔没有搭腔。
陌生的画面从眼前闪过,短短地几秒钟。温乔从有些模糊的记忆中,努力地拼凑了一下,勉强拼出几祯画面——
似乎是她自己,小时候的自己。
光线十分昏暗,温乔不清楚自己为何会置身在一个破败的地方,像是在躲藏什么人。似乎是蹲得腿脚发麻,挪动的时候,她不小心刮到了什么东西,皱着眉捂了下耳后,疼得泪水在眼眶中直打转。
旁边有个少年在擦拭她的血迹,似乎怕拉扯到她的伤口,他的动作很轻柔,他在低声和她说话,大约在哄她。
很陌生的画面,但是面前的那个少年,好熟悉。
她似乎真的忘记了什么。
温乔揉了揉太阳穴,无意识地蹲了下来。她竭力去思考,但却毫无头绪。
林锦转身时被她吓了一跳,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事。我——”温乔甩了甩脑袋,就势坐在了地毯上,她有些茫然地停顿了两秒,“我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回事。”
“划个手被吓傻了?”林锦笑她,将医药箱递过去,“你自己来,我收拾。”
“嗯。”温乔垂了垂视线,手指摸了摸耳后细小的疤痕。
她对这道疤痕一直没有多少印象,其实一些时间久远的事,记得模糊也没什么。任谁回想从前,都会忘记很多细节和无关紧要的小事。
可刚刚那一幕的闪回,完全没有让她放下困惑和茫然。她的心头总盘旋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说不分明。
温乔贴了枚创可贴,在地上枯坐了一会儿,直到豆芽懒洋洋地叫了一声,她才回过神来。
算了,也许真的是她多心了。
温乔低垂视线笑了笑,拎着医药箱起了身。
然而,几乎是放下心事的一瞬间,她的脑海中灵光一闪,差点遗忘的细节和刚刚闪回的记忆串在了一起。她突然明白了挥之不去的怪异感是因何而起——
她对小时候的事分明很模糊,所以她觉得他熟悉,绝非是对他有印象,而是在不久之前,她落水后的睡梦中,梦到过一模一样的脸。
梦中的细节在她睡醒后忘却了大半,但她还记得,梦中的自己扯住了他的手问他,以及他温声回答的那句:
“顾景宸。我叫顾景宸。”
温乔浑身僵直,钉在了原地。
这到底是不是梦?
心跳得飞快,她像是被人按着放下坠一样紧张起来。温乔突然辨别不清梦境和回忆的边界,甚至怀疑刚刚的短暂画面也是臆想。
她想不起来更多东西了。
温乔掐了下掌心,僵硬的身体才像是恢复了一些知觉。心底的无措和困惑推动着她,她麻木而机械地给顾景宸打电话。
没有人接听。
顾景宸附身将一束白色雏菊放在墓碑前。
天色有些沉,一切显得晦暗而沉闷。鹅毛般的雪飘了一上午,渐渐小了,细若盐粒。凛冽的风从他的面颊上刮过,生冷的疼。
不知过了多久,他单膝跪在墓碑前,抬手拂去墓碑上刚落上的积雪,视线在照片墙短暂停滞。
照片中的男人笑容依旧,恍若从未离开。他和照片上的男人有几分肖似,不过到底年轻,少了几分气势,也没有那种硬朗铁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