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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陈婕妤特意挑了薛太后礼佛的时辰,拿着一本《妙法莲华经》,叫人在薛太后身侧加了一张蒲团。正待跪下,被薛太后拉住:“你这是做什么?”
陈婕妤身形敦实,薛太后为了拉住她,险些闪了腰。
偏陈婕妤还一副娇弱捧心状,将手中经书递给薛太后看:“太后娘娘,臣妾一连几日做噩梦,心神不宁,想抄经书替皇儿祈福,可惜我这身子不争气,连笔都握不了太久,又不能久坐,只能来菩萨面前跪拜诵经,求个心安。”
“心神不宁可找太医看过?”薛太后扫过她手中经书,指腹摩挲着腕间佛珠,“你身子重,别跪了。抄经祈福是好事,未必要亲自抄吧,你把经书给哀家,哀家来替你找人抄,抄好了供到兴国寺去。”
“太医也没看出所以然,臣妾心里就是不踏实。”陈婕妤抿了抿唇,颇为为难的模样,终于抬眸直视薛太后,“日前,臣妾母亲进宫来看臣妾,臣妾也同母亲说过此事。”
“为此,母亲特意去兴国寺问过了,旁人代抄也成,只是须得身份尊贵之人,为皇儿祈福之心须得虔诚,再亲自送去兴国寺供奉,方能消灾解难。”
一番话说完,就差点明要萧瑶抄经了。
薛太后默默听着,手中佛珠转个不停,心里明镜儿似的,这个陈婕妤怕是对昭昭有了误解。
思量一番,薛太后心下叹了口气,接过经书许诺:“哀家拿去给昭昭,由她来替新帝祈福,必能保佑新帝平安顺遂。”
“如此,臣妾便替皇儿多谢太后和女君。”陈婕妤福了福,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志得意满离开。
后晌,天色转而阴沉,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琉璃瓦上,顺着檐角流进沟渠。
殿外芭蕉叶被雨点洗得发亮,萧瑶站在窗棂前,任湿漉漉带着尘土气的暖风拂过面颊,胸口郁气散了些许。
她手中攥着一侧经书,《妙法莲华经》,慈宁宫的方嬷嬷亲自送来的,将母后的意思说了,临走还说了好些话安抚她。
不就是抄经书么?她抄便是。
亥时将近,萧瑶收起笔,投入笔洗中,吹了吹刚抄好的一页经书。
虽知是陈婕妤有意支使她,萧瑶落笔却是用了心的,替新帝祈福的心思很诚。
即便陈婕妤那些话多半是为了拿捏她胡诌的,这经书她既然抄了,便希望真的能替新帝祈福。
“公主,早些歇了吧,明日还得上朝。”半夏再次进来催,扫过萧瑶姣好的眉眼,不落忍,“公主眼睛都熬红了。”
白芷紧随其后,手中承盘里摆着两碟小食,并一盅酸酪。
萧瑶将酸酪吃了,重新簌了口:“待她生下皇子,总能消停。”
也不知是为了安慰丫鬟们,还是安慰她自己。
如今她手握大权,陈婕妤防着她也是人之常情。
只她对皇权着实没有半丝留恋,恨不得新帝明日便降生,后日便亲政,早早把担子担过去,她好正正经经去看看大琞万里江山。
这场雨来得急,去得却缓,淅淅沥沥下了小半月方停。
萧瑶每次抄几页,恰好赶在休沐前一日抄好,吩咐半夏备好马车,打算明日亲自去趟兴国寺。
云收雨霁,京城上空铺着许久未见的瑰丽晚霞,明日准是个好天气。
季府书房里,季昀写好一封书信,正要唤常轲进来,叫人把信送出去。
常轲自己先进来了,还带着母亲身边的罗姑姑。
“二公子安好。”罗姑姑笑着行了礼,说明来意。
原来是母亲约了人,明日一道去兴国寺上香,韬哥儿、韫姐儿缠着大哥带他们去游湖,大哥脱不开身,是以让他明日陪着一道前去。
季昀应下,随后便将书信叫给常轲:“明日正巧要去钟灵山,我陪夫人去祈福,你把这封信送去秦老处。”
钟灵山并不只是一座山,而是连绵山脉。
距京城说不上远,山中气温却比京城低上一大截,实乃避暑胜地,是以,山脚下还修着一处行宫。
“秦老?”常轲惊着了,秦老上回露面还是五六年前,且是私底下,明面上他老人家十余年都没消息,甚至有人当他已经故去,“秦老回来了?”
“唔。”季昀不欲多说,摆了摆手,令他下去准备明日一应所需。
鸿胪寺卿府中,余湘正叫丫鬟把前些日子赶制的夏衣悉数摆出来,红的、黄的、蓝的、紫的,挑花了眼。
“阿娘,女儿明日穿哪件好看?”余湘红着脸,虽是询问母亲,却连头也不好意思抬。
“都好看!都好看!”余夫人拿起一套蓝的,一套紫的,在她身前比划着,唇角飞着笑意,“儿女婚事,自古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季大人和季夫人看重你,你还替季家小子解了燃眉之急,他感激你都来不及。”
说罢,余夫人面色陡然一冷:“明日上香,你可端着些,为娘知晓你心悦他,却别骨头轻,叫人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