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结局(中)(1 / 2)
第105章结局(中)
话音落地瞬间激起千层浪,众人哗然,一时间竟然不知是将焦点聚集在太子谋逆之心上,还是智力如同三岁幼稚孩童的三皇子继承大统,还是他们的陛下当真是时日无多了吗?
念及此,群臣中那些忠心老臣不由地痛哭流涕,而那些心思活络之人,眼珠儿转转心思几个回旋间,就自以为看清了局势,当即站出来跪倒在地行大礼山呼着:
“陛下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千岁!”
一人临头,其他人便跟着附和了起来。
有些人是因为忌惮自家亲眷在聂贵妃手中,他们不敢造次只能顺应;有些本就曾与聂家有过往来,即便在大清洗下得以逃脱,今后也再难升迁,不若顺势而为巴结好这位聂家新的领头人,况且……他们余光瞥向摊在龙椅上的“新皇”,新帝年幼又是痴儿岂非更容易控制,聂贵妃又是一介女流,到时候把控朝堂或许他们也能成为一代权臣。
如是想着,他们心中更多几分窃喜,山呼也更卖力了起来。
那个坐在席位末尾近日刚进京的地方官,他早就吓得两股战战如今头脑昏蒙蒙一片,正要随大流跟着众人一起俯身跪拜,却刚弯腰就被身旁的人拉住了。
“且再等等。”
那人神情淡然,他看向着大殿中央被绑缚的几人眼神动了动,随即又隐没在阴影中。
小官张了张嘴眼神在那人腰间的葫芦上转了圈,适才宴会之时小官便想问及他在哪儿任职,可触及到这人淡定冷漠的眼神时他却又闭了嘴。
此人周身气度不凡,非是他们这些一直在地方蝇营狗苟之人能比的,可他却又身处席位末尾,此刻即便身后不远处站着数十个凶神恶煞的突厥兵这人仍淡定从容,这让心慌意乱的小官像有了主心骨,忙不迭地点头同他一起隐没在众人队尾角落里。
月上中天,夜风阵阵。
永安城中却并不安静,这晚离着主街近些的人家都听到了或近或远的马蹄声,急促而整齐,无数的火把跳动的火光闪过百姓的窗口。
有好奇的小儿女想要出门观望,却都被爹娘拉住,他们奇怪地看着自家阿爷阿娘面上害怕的表情,不知道今夜整个永安城或者说全大殷都正在面临着易主的危机。
紫宸宫,灵德殿。
这本是举办最高规格皇家宴会的地方,雍容华贵的大殿西临太液池,宫殿巍峨错落壮丽开阔。而如今笙歌宴饮之地却遍是刀戟兵刃,欢歌笑语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冷酷肃杀,若是仔细瞧去还能看见混迹其中的突厥人,他们凶神恶煞弯刀沾血,包围在这座宫殿四周,而殿内人亦是人人自危惶惶不安。
他们看着那个站出来指着贵妃诏书作假的人,有人同仇敌忾,有人眼神闪躲,有人谄媚逢迎。
“福老王爷,”聂贵妃居高临下地看着殿内的人,哼笑声道:“唯一的女儿都出嫁了,您老这是来凑的什么热闹啊,先帝在时您就是个闲散富贵的王爷,如今倒是想管起本宫来了。”
“你假造陛下诏书,通敌叛国!”福王是陛下的远方堂兄年长陛下几岁,膝下只有一个女儿还嫁去了突厥,本就不管事只挂了王爷的名头,自那之后众人都快忘了此人的存在。
此刻年岁已高的福王固执地站在大殿中央,指着那些突厥人大声呵斥道:“你们这些突厥的叛军,不,你们不配称为军人,你们就是流寇,流寇!”
福王的话戳中了大殿里突厥人的痛点,他们其中会汉文的人翻译着,一传十十传百,愤怒的叫喊声叠声而起如海浪般翻卷而起。
他们是被阿史那部族驱逐的失败者,但重返草原的野心却不允许他们就此流浪,因此,他们发誓即便同曾经的敌人合作也要夺回突厥王座,夺回草原!
福王年岁已高,女儿走后跟是大病了一场耳朵也有些背,他听不清那些突厥人如野兽般叫嚷着的是什么,只站在大殿固执同他们瞪着眼争辩着:“我女儿嘉颜是突厥的王后!”
争吵声叫嚷声嘈杂不已,聂贵妃嫌恶地瞥眼身边行径野蛮的突厥人,心里颇有些不耐烦,她摆摆手示意将人拖下去。
突厥兵得令,立刻将人蛮横地拖行出去,期间免不得对福王拳打脚踢一番。
而已是白发苍苍的福王忍痛不呼,却仍高声喊着:“痴儿登基,奸妃当道,通敌叛国,谋害忠良啊!”
原本因为聂贵妃暴力镇压而沉默的大臣们渐渐有了动摇,终于有人出声呵斥聂贵妃,慢慢的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晰。而那些急于抱大腿的人则像是被掐住了喉咙的老鼠,上蹿下跳着边对聂贵妃谄媚奉承,边梗着脖子同忠臣义士对骂,许多曾经自诩文人雅士的文官清流破口大骂起来,竟丝毫不逊于市井泼妇。
聂贵妃看着殿中闹哄哄的局面,心中烦躁不堪,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即便登基也不能将这些朝臣全部打杀,正在焦灼之时,去而复返的清凉殿太监总管马公公悄悄同聂贵妃耳语几句,贵妃心头一喜烦躁登时去了大半,她微微扬起下巴抬手击掌。
掌声落地的瞬间,呼啦啦冲进来许多玄甲执刀士兵,他们训练有素迅速将众人团团包围住,铠甲冰冷的寒光印亮了众人错愕惊恐的眼神。
随着场面被控制住,士兵中央才走出一人,那人身着副将铠甲大步流星而来,朝着朝着聂贵妃抱拳拜道:“京畿营副将拜见贵妃娘娘!”
聂贵妃的目光从眼前副将年轻而陌生的面容上停留片刻,皱着眉头道:“卢靖远呢?”
“大人身体不适,特命属下代劳!”
聂贵妃狐疑的眼神从那人面上转了两圈才收回,她心中焦急见眼下局势控制住了,便转身长袖甩动,眼神示意身侧清凉殿的太监总管马公公。
马公公得令,随即一甩拂尘,高声唱和道:“新帝登基,众臣山呼!”
大臣中聂相有瓜葛之人,左右摇摆之人,见此情状心中大石落地立刻殷勤地出列俯身跪拜。
“新皇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眼见着殿中局势不可逆转,忠臣元老们恸哭不已,更有心灰意冷之人欲寻死明志,皆是不肯下跪叩拜所谓的“新皇”。见人不从命,叛军便暴力锤击那些不肯下跪之人。一时间大殿之内山呼声和悲痛哭泣声不绝于耳。
高位之上,聂贵妃满意地看着自己一手造成的局面,这些老臣仗着自己资历老抨击与她,不满她皇儿登基,如今不还是得跪地求饶吗,聂贵妃越想心中越是快慰,她长袖摆动,坐在了龙椅之上睥睨天下负她之人。
“贵妃娘娘,”霍长婴忽然出声,他轻轻笑了声看向贵妃轻蔑而嘲讽,“莫要太开心了。”
陡然听到这话聂贵妃心里燃起的烈火如同泼洒了冷水,她怨毒地看向他,仿佛终于忍无可忍:“来人,把这无耻贱人拖下去给本宫仗一百!”
霍长婴被叛军侍卫推搡着,在聂贵妃狠毒的眼神看过来的时候,才慢悠悠道:“小心这把龙椅,它可是会杀人的。”他盯着聂贵妃的眼睛轻轻笑了下:“这可是陛下说过的。”
聂贵妃脸色瞬变,猛地拍在扶手上大声呵斥:“无耻小儿竟敢冒先帝之名!”
“将他就地杖责!”
旁侧的萧铎焦急不已,奋力挣脱绳索手腕已是留血破皮都不顾,而王皇后也瞬间白了脸色,扶着听言的手不由揪心地收紧。
“——谁说他不能代替朕?”
就在萧铎和王皇后焦急之时,一道沉稳而熟悉的声音从殿外传来,瞬间让还再悲痛大哭的忠臣停止了哭声,也让那些临时倒戈之人不可置信地煞白了脸。
而随着那人的出现,原本为支援叛军而来的京畿大营士兵瞬间倒戈,他们手中长剑出鞘反手劈砍向叛军,若仔细看去,亦能瞧出其中还有些不同于其他京畿营士兵的之人,殿内烛火窜动照亮了其上镌刻的是属于禁军侍卫的飞鱼纹,正是混迹其中同京畿营士兵一同平叛的大殷禁军。
“当——当——当——”
“杀啊——!”
紫宸宫角楼钟声骤然震响,浑厚迤逦,从皇城排闼而去,回荡在永安城夜空中久久不绝,随着钟声的响起大殷士兵们冲杀之声再次从四面八方向着灵德殿而来,局势瞬息万变,原本兴高采烈焦摇着弯刀叫喊着胜利的叛军,顷刻间被大殷禁军以压制性的数量制服!
霍长婴也趁着押解他的人松懈,背在身后的手飞快捏诀,刹那间角落里、桌案上、纱帘后,无数气息纯净的小精怪应召而出,他们隐没身形迈着小短腿儿努力地解着捆绑众人的麻绳。
有几个瞧见他们长婴哥哥被打而愤愤不平的小精怪,路过聂贵妃时还用力在她脚上踩了几脚。
他们长婴哥哥这么好看这么好,没事的时候教他们修炼,还给他们带好吃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因长婴哥哥的关系成了御花园里那个大佬罩着的崽崽。
妖生简直不要太美好!
所以,长婴哥哥那么可爱,怎么能欺负长婴哥哥!
精怪宝宝们不仅听话懂事还很团结,他们七手八脚地拉着因殴打聂贵妃屁股而掉队的小精怪,那小精怪是乌龟化形的宝宝,他慢手慢脚地踢着聂贵妃的屁股,口里还奶凶奶凶地吼道:“打你屁股!坏女人!”
聂贵妃不知怎么回事,忽然腿疼脚疼连不可说之处也疼,她额头上冒出涔涔冷汗面色煞白,心思转动间以为自己早就被眼前的人下了毒。
她捂着疼痛难忍的肚子,惊愕地指着那人一步步走来,嘴唇颤抖道:“你,你不是已经驾崩了?!”她得到消息派去刺杀皇帝的人已得手,可如今怎么?
电光火石间,聂贵妃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猛地转头看向马公公的位置,却发现早已没了马公公的身影,她脑海中有瞬间的空白,身边最信任之人都开始骗她了吗?
来人正是在聂贵妃口中已经驾崩了的先帝。
皇帝眼中疲色褪去,他看向聂贵妃沉声道:“朕料到聂家会造反,却从未想过是你。”
聂贵妃不可置信地不停摇头,仿佛已经听不见皇帝说了什么,她朝着殿内大喊道:“卢靖远,卢靖远呢?!他答应本宫,永安城外京畿营任由本宫差遣!”
聂贵妃看着无动于衷的禁军们,几乎歇斯底里地喊叫着:“他人呢?!”
“早就说过卢大人身体不适,”那面生青年的声音从旁侧响起,带着几分轻快和不羁,“所以由我代劳了。”
“你,你,怎么是你?”聂贵妃皱眉看着眼前人眼睛慢慢瞪大,手指颤抖,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自称京畿营副将之人撕去面上伪装,冲着聂贵妃弯了下嘴角,眼角眉梢间还能瞧出几分玩世不恭的痞气,“家父有疾便有儿子替代,只不过贵妃娘娘,我可不听您的话。
“在下效忠的只有陛下一人。”
他说着冲陛下遥遥抱拳,语气狗腿又真诚。
众人亦是惊讶,连喜极而泣的老臣们都忘了哭,从没想过带领京畿营入宫平叛的竟会是卢庭彦,那个卢家有名的纨绔浪荡子。
大殷禁军副将赵程路过,见卢庭彦如此谄媚不由地白了他一眼。
卢庭彦随即收了面上笑意,他遥遥地冲着萧铎霍长婴等人微微点头,无视众人面上精彩的表情,他稳步走至皇帝身前单膝下跪肃容拜道:“京畿营众将士,听从陛下差遣!”
赵程见他抢了先,忙加紧几步走到皇帝面前跟着拜道:“禁军众将士,悉听陛下差遣!”
捏决驱散完成任务的众小妖,霍长婴站在萧铎身边同他一起保护着王皇后和太子。
他看向殿中盔甲戎装的两人,脑海中似乎浮现了那日大雨中,卢庭彦叫住他们的场景,那时候,卢家这位曾经厌恶官场的纨绔便做出了他人生中至关重要的决定。
而他们也是在那时知道了聂贵妃同卢靖远联系的事,只是并未确定贵妃谋反的时间,直到……
霍长婴看向一败涂地的聂贵妃,心中有些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