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胜负(1 / 2)
强行要比第三轮,昭月郡王夏瑾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投壶还是什么都不是目的,只是让美人作陪的借口,因他精于投壶之道,随口就说起了这个。那庶民,原只想拉他进来做衬,速速打发了便是,若他出丑,倒正好能博美人一笑。
可没想到这庶民对投壶也熟稔得很,几番下来,风头没出成,反而隐隐有了被压制的不快之感。
这算什么,难道还真要和这市井徒比到天昏地暗?
夏瑾这时候顾不上风度不风度,连骰子都不掷了,黑着一张脸,从下人手中抢过四支红簇的箭矢,自顾自站到了投位上。
薛达眉头拧得更深,神情中的不耐甚至都不做掩饰了。
前些年鞑靼步步紧逼,西北战事持续多年,故而今上对其他藩属小国多有姑息纵容,平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他们一个个都纵得不知天高地厚。这夏郡王在他那一亩三分地里横行也就罢了,擅离封地已是破例,竟还跑到他家里撒野!
到这个份儿上,连薛达都希望陶子谦能狠狠赢夏瑾一次了,叫他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
陶子谦却如古井不波,只抱着他那四支黑簇箭矢,静立在旁,不知在想些什么。
“当啷!”
清脆的响声,夏瑾先声夺人,上来第一箭就把左侧的壶耳给占上了。
祝银屏心脏忽的一跳,手攥得太紧,手心都给指甲刮红了。
陶子谦稳步上前,也投出了他的第一支箭。
箭矢斜着向上,猛冲了一下,然后在空中拐了个弯,斜斜坠下。
“当!”
箭矢在右侧壶耳里划了个圈,稳稳停了下来,黑色的箭羽仿佛投掷它的人一样,沉稳无趣,意兴阑珊。
紧接着,第二箭。
两侧壶耳已经各纳一箭,几乎不可能再投入,夏瑾保守地选择了壶口。
陶子谦亦然。
第三箭。
两人依旧都投中了壶口。
庭院里已经没有人再讲话,就连蒋妙兰也被比赛所吸引,牢牢盯着投壶,大气也不敢喘。
不过只是游乐助兴的把戏,此刻却有了两军交战胜负即将分明的紧迫感。
三箭已过,场面却仍是胶着,夏瑾踏前一步,面色沉黑,脸颊猛地抽动了一下,最后却停留在一个微不可见的狞笑上。
他扬起了臂膀,箭矢离手,不若前次凌厉,而是轻飘飘地落在箭壶之前的地面上……
祝银屏一喜。
可是,不对!
只见那支箭撞到地面,竟然又再度弹起,像有了生命一样,轻巧地跳起来,斜打了个转圈,箭头插入了左侧壶耳……而箭杆轻轻一横,倒向了另一侧……
“铁索横江……”祝银屏喃喃而语。
投壶技艺里,“铁索横江”的名声不小,可在真正的较量中很少有人会用,只因这一技格外冒险,既要让箭头恰好搭挂在壶耳上,保证得“算”,又要控制箭杆横斜的方向,避免整支箭倒仰出去。
而夏瑾利用了两人先前投入的箭簇,将箭矢弹出的力度卸到最低,箭杆和尾羽横斜,刚好封住了壶口和右侧壶耳剩下的空间。陶子谦再投,两侧壶耳已经不可能投进,就算侥幸投入壶口,总分仍会落后夏瑾半“算”。
夏瑾面露得色,而他那一帮跟班已经将酒壶备好,准备送到祝银屏面前了!
完了!
祝银屏面色惨白,手冷得像冰块,她明知已经没有希望,心底里却仍存有一丝渴盼,企盼陶子谦能握有回天之力。
“祝姐姐?”蒋妙兰见她情形不对,有些担忧。
祝银屏听到了她的问话,却没力气回她,满心里都是懊丧。
我究竟在想什么?我怎么永远这么没用?!
鼙鼓声歇,陶子谦带着他的最后一支箭站到了投位上。
祝银屏强硬地瞪着眼,绝不在夏瑾面前哭,这大概是她能做到的最后一份坚持了。
陶子谦似乎并未多做思考,随手一甩,箭矢射出,竟笔直向前而去。
这不对!他这是放弃了?
祝银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算不能赢,可陶子谦竟会弃战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