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5话:嘀嗒嘀(1 / 2)
最近,全公寓的人都迷上了异国偶像剧,甚至,包括燕彤。
燕彤说,万俟昭她不是公寓的人。
每天晚饭后,公寓的人就聚在电视机前,嗑着南瓜子,喝着拿铁咖啡,蜷在沙发上。一条毯子从长沙发的这头搭到那头,盖住所有人的腿。煽情的镜头开始之前,“预言师”冯太太就开始提前为大家发纸巾,然后,随着哀怨的音乐响起,大家就集体擦眼泪擤鼻涕。
每天的三集连播到十一点钟准时结束,大伙随着电视哼完片尾曲之后,就关电视回房间睡觉,趁着刚才偶像剧里的那份浪漫情怀,在被窝里做一个甜梦。
就在大伙打着浪漫的呵欠走上楼梯的时候,冯太太叫住了上楼的人:“家琪!今儿晚上早点睡吧,明天早上还要上学呢!”
家琪停下脚步,微笑地看向楼下的冯太太,礼貌而疑惑着。
“我是说,别再摆弄那些首饰啦,这几天晚上我的屋顶总有珍珠项链掉在地上的声音,搞得我半宿失眠。”冯太太有些抱怨。
家琪更加疑惑了:“我每天晚上回到房间就睡觉了……”
“兴许是珍妮,她的首饰多,再说这房子也不隔音。”燕彤说,她没有上楼,而是盘腿坐在客厅沙发上,抱着瓜子碟子,将里面的南瓜子处理干净。
冯太太认为也有几分道理,于是说:“都去睡吧,明天我问问她,这丫头也是,深更半夜哪是臭美的时候……彤姐儿也收嘴吧,该把脸盘子嗑圆了!”
燕彤听话地收了嘴,然后和家琪结伴上楼了。
冯太太很困倦,但还是坚持着收拾了瓜子壳,洗净了咖啡杯子——这是冯太太的一大优点,不把一切归置得井井有条她就难以入眠,虽然燕彤说她应该去瞧瞧心理医生。
当冯太太将沙发上的毯子叠整齐拿回自己房间的时候,已经是午夜12点了。她开了床头的小台灯,也许是暗夜的缘故,这一盏橘黄的灯光格外炫目,清晰地照亮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这个房间自从她先生去世后就没做过任何变动。窗帘仍旧是米色和蓝色倒替着,虽然她说过想要买一挂印雏菊的真丝窗帘,他说那花布帘子乱七八糟还傻贵傻贵的,她说你少喝两瓶酒不就有了,他就瞪眼睛,她就说你喝死算了。
墙上的结婚照是他醉酒后打碎的,她没有换新框,费心费力地把碎片粘好了,重新挂在墙上,两个人的笑脸上是细密的裂纹。
老唱机还在,那是她公公送给他们的结婚礼物,几十张黑唱片也还在,那里面记录着他们年轻时的曲子。冯太太从里面选出一张来,他们曾经伴随着它在房间跳舞——是忧郁的蓝调。
他曾经是个浪漫的人呢,年轻时在学校也被叫做“情歌王子”呢。
冯太太随着音乐节拍慢慢舞动起来,仿佛很多年前的午后或夜晚一样,她迈着熟悉的舞步,似曾回到旧日时光,可惜这里没有他,只剩她和自己的影子。
又到那个旋律了,因为唱片上的划痕,曲子会出现长达10秒钟的卡壳,他们称之为“10秒钟深情静默”。在这10秒钟里,他们会在各自心里哼着旋律,默契地盲跳。再早的几年,他们会选择对视,或者接吻,还有求婚——他青涩的求婚就是在这一时段提出来的。
此时的冯太太,选择闭目静享这10秒钟,这午夜里万籁俱寂的10秒钟。
“嘀嗒嘀……”一阵珠子落在地上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寂静,也将冯太太从回忆拉回现实。紧接着又是“嘀嗒嘀……”的一声,“珍妮这丫头,明天要做首饰展览吗?还是和小郦在房间里弹玻璃球?”冯太太嘟囔着,关了唱机,也关了台灯,直接和衣躺到床上。
冯太太早想换张单人床的,因为受不了身边的“空”,但又怕换了床反倒睡不惯。“嘀嗒嘀…………”,又来了,而且这一声格外地长,冯太太有些气忿,她认为珍妮在搞恶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