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相遇(2 / 2)
柳怜和惹云赶紧跟着柳凝进去了。
而端王到了前院,院中无人,“她”果然跑了,只有找到公主,才能打探到那女子性情。
他大步离开了。
柳怜彻底见到了佛子,和她想象的不同,她以为佛子该是端庄而又悲悯众生,可他不是,好像就是一个俊秀的小和尚,唯有眉间那一道疤昭示着这个小和尚过去的不同。
不知这样的人怎么会惹怒公主。
佛子见到她们,对她们道:“坐。”
柳怜乖巧地坐下,佛子对她们道:“我法号为知徽,叫我知徽就好。”
三人点了点头,知徽起身,冲柳凝弯了一腰,说道:“多谢柳凝施主当日之恩。”
柳凝连忙起身,扶起知徽道:“不过是顺手而为,佛子这般大礼,反而让我压力很大。”
那时柳父下派他州,她身为长女也跟着去了,路上遇到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倒在路边,她让下人救了过来,没想到那个孩子竟然是个小和尚,那小和尚作为报答,把一串佛珠交给了柳凝,并告诉她回去之后要防着外人。
柳凝道:“要不是知徽的话,我怕是要被后母那副伪善欺瞒了过去,知徽也算是救了我的命,你早就报答了。”
知徽却瞥向了柳怜,道:“不止如此,不知能让我和柳怜姑娘单独谈一会么。”
柳凝疑惑,但基于对他的信任,她和惹云避开了,两人到了耳房等着,惹云道:“当初那老和尚一口断言怜姑娘是祸夫之命,如今佛子单独留下怜姑娘,是不是要替怜姑娘解命。”
柳凝想起柳怜受的那些委屈,喃喃道:“最好如此。”
柳怜的确是有事找佛子,那也是该她去找啊,而非佛子主动去留。
她端端正正地坐着,不敢动弹,她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缓解屋内只要两个人的尴尬。
知徽道:“怜姑娘应该是知道小僧为何留下怜姑娘。”
柳怜想了又想,除却自己和端王的古怪,那还有传闻的祸夫之命,她小心而又试探地问道:“是我的命格太独特么。”
知徽道:“确实如此,天下间有此命格的也只有姑娘一人。”
柳怜垂下了眼,她眼尾狭长,却上挑得并不凌厉,反而带着一弯柔和,此时垂了下去,竟有一份无辜而又我见犹怜之姿,若是旁人在此,怕是要心疼上一疼,可惜她面前坐得是佛子。
知徽虽年纪不大,可一颗心早就古井无波,但他并非瞎子,能看出柳怜这幅娇媚之姿,他心中叹道,柳怜此时还有成长的时间,等彻底长开了,怕真是要应了那句谶语。
可如今他却是要偿还一人的罪过,知徽道:“当初有一人到了相府,断定了柳相两位女儿的命格,可他却修行不够,没看到罪过之后的春回大地的祥和之姿。”
知徽说出这话之后,柳怜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他口中的那人,若柳怜猜得没错,就是当初断她的和尚,她身子不禁前倾,想听下去,知徽见她这般期待,他不知该不该说下去,说下去之后,这女子眼中又该是怎样的伤悲。
他还是说了:“过了数年,那人终于修行够了,才发现当初不过是妄语,但已经毁了一个姑娘的名声,以及那姑娘的自由。”
柳怜心里一酸,这个姑娘就是自己,而自己的过去难道就是这般可笑,是因为一个和尚道行不够,所以才变成这样么。
她隐约间有种直觉,再听下去怕是要心碎,可这种自虐般的痛苦却让她更为清醒,她道:“请知徽说下去。”
知徽道:“那和尚自觉犯错,怎样都弥补不了那姑娘,但却并非什么都没法去做,于是先找到那父亲,说出当初是自己修行不够,可是,那父亲没有听进去,而那和尚,哪怕修行已满,却再也不会断人命运了,如今那和尚已成国师,却把自己关在佛堂之中,不会轻易迈出一步。”
柳怜瞪大了眼睛,她眼里好像有那么不可思议的玩笑:“佛子,我不过就是宅门一普通女子,佛子不要编些话语诓我,我什么都做不来。”
“你是我救命恩人的妹妹,也是家师错漏下的无辜之人,我只求姑娘能得知真相。”
哗啦!
这是心坠落的声音么,为什么会那么疼,哪怕是被关进小院也没有疼得像这样厉害,而耳朵像是灌进了撕扯的喊叫,此起彼伏,吵吵嚷嚷,又有什么在堵着她的鼻子,她的口,她像是溺水一般,完完全全呼吸不上来,她眼前一黑,彻底倒下了。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了,姐姐在一旁照顾她,她睁眼那一刻,姐姐的方巾在她额头上,还是温的。
她想起身,柳凝却拦住了她,道:“对不起,姐姐,我丢人了,不小心在佛子面前倒下了。”
柳凝抱住她,在她耳边道:“我不知道知徽和你说了什么,我也不想管,但你要是跟我说你疼,我一定要让你疼的人血债血偿。”
柳凝却哭了,她很想说是父亲,可她说不出口,姐姐对父亲还有一丝幻想,她只当是后母来了,父亲才变的,可没有后母,父亲也不再是之前的父亲了。
母亲早逝,而父亲续娶了后母,又带回了妾室,众人都道后母和妾室都带了拖油瓶过来,可凡是有眼睛的,都能看出那些孩子,都是父亲亲生。
而父亲成了丞相之后,他们身份都扶正了,偌大的宅子里,只有柳凝和柳怜是多余的人。
柳怜很惨,她自己知道,自己只能在一个院子里,没法出去,只有姐姐记得给她带些吃食和衣物,而姐姐她在外面真的过得好么,面对后母还有妾室,加上那群孩子,她姐姐怕也过得艰难。
从父亲要把姐姐嫁给商人就可窥见一斑,哪怕姐姐温婉贤淑的名声在外。
世界之大,她们姐妹却无家可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