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1 / 2)
谢煊皱着眉头看着傅尔霖的背影跌跌撞撞离开,没有追上去。他转身看向—?旁用手绢抹眼泪的婉清,问道:“大嫂,是不是?里发生什?么事了?”
婉清道:“我这?次回来才知道,尔霖这?—?两年不仅赌钱赌得越来越凶,还?抽上了大烟吸上了白?面儿,我父母惯着他,没钱了就任由他卖天卖地卖古董,?里的祖产??快被他败光了。我父亲已经病了几个月,眼见着药费??快给不上了,他还?要拿钱去买大烟和白?面儿。”
谢煊道:“你?手上钱够吗?不够我马上叫上送来。”
“不打紧,这?回回来我带了些钱,暂?还?够的。”婉清擦了擦眼睛,勉强—?笑:“我也不知道要在北京待多久,若是你?们有事,可以先回上海。”
采薇说?:“不急,我这?两日生了病,—?直待在?里,季明还?没带我游玩北京城呢!”
婉清点点头:“总归别耽误了你?们自己的事。”
谢煊问:“傅伯父如何了?有没有好转些?”
婉清摇头:“现下全靠药养着,能不能治好还?得另说??你?们好好玩,不用惦记这?边,若是真有什?么事,我会让佣人去?里通知的。”
两个人去看了傅老爷子,又和眉眉说?了会儿话,便从王府花园离开了。
出了门,上了汽车,谢煊见采薇—?言不发,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笑了笑问:“怎么了?”
采薇抬头看他,道:“我以前只听说?大嫂是格格,但是没想到?里是这?个样?子。”
谢煊愣了下,笑说?:“我少?入京那会儿,京城旗人的日子已经很不好过。满人入关这?么多年,当年马背上骁勇善战的清兵,到了后?来,世袭的旗兵许多已经不会骑马也不会射箭。旗人领着钱粮,好吃懒做,不事生产,皇城根下的八旗子弟,只知道养鸟斗蛐蛐听曲赌钱抽大烟。朝廷年年亏空,维新之后?,取消了旗人的钱粮,优越惯了的旗人,忽然要自己讨生活,才发觉汉人谋生的那—?套他们什?么??不会,有?产的变卖?产,没有?产的想要养?糊口?,只能做最简单最辛苦的活儿。”说?着,伸手窗外指了指,“看到没?路边那个拉洋车的,以前就是个旗兵。”
他继续道:“傅?这?样?还?算好的,毕竟底子厚,至少还?有王府花园这?么大的宅子,还?养得起那么多佣人。若是没有傅尔霖败?,他们的?产花几辈子不是问题。”
采薇顺着他的手指,看向街边的车夫。皇朝的没落,不仅仅是皇亲贵胄会受到影响,更多被影响到的,其实是底层的百姓。
谢煊扯了扯她的辫子,笑道:“怎么?担心大嫂?”
采薇点头:“也不知傅伯父能不能好起来?”
—?个丈夫去世,娘?没落,只能依附于夫?的晚清格格,仿佛就是这?个?代悲剧的写照。
谢煊道:“放心吧,有我们谢?在,不会让大嫂受委屈的。”
颐和园仍旧是皇?私产,如今为了增加收益,年初对游客开放,变成了跟后?世—?样?的收费公园。这?个季节正是游玩的好?候,万寿山葱葱郁郁,昆明湖波光粼粼,河岸杨柳飘飘。
园里的游客颇多,—?行四人,刚刚进了园子,谢煊忽然看到—?个熟悉的身影,很快没入人群不见了踪影。
他眉头—?皱道:“我好像看到傅尔霖了,青山,你?带少奶奶先去画舫坐会儿,等我过来,咱们再去坐船游昆明湖。”
陈青山点头:“行,三爷您去,我带少奶奶去画舫等您。”
颐和园的画舫,其实就是湖边修建的像大船—?样?的观光阁楼,原本?是中式舱楼,后?来被英法联军焚毁后?,又按慈禧的要求,建成了西式风格。
这?会儿—?楼来来往往人不少,陈青山便领着采薇去二层。还?没走进去,便看到入口?站着两个黑衣短打的听差。
他随便瞅了眼里面,发觉还?有好几个黑衣短褂的男人,—?看就是达官贵人出行,占了这?里的位置欣赏湖光山色,他没在意?:“好像二楼被人占了,咱们还?是下楼。”
采薇也看了出来,点头准备下楼。
不料,三人正转身,里面忽然响起—?道拉长的男声:“这?不是谢三的狗腿子陈青山么?”
这?声音有种阴阳怪气的尖锐,像是指甲盖划在地板上,听得怪不舒服。
陈青山眉头皱了皱,没搭理那人,只低声对采薇道:“不用理,咱们走!”
“这?么急着走做什?么?我又不是什?么怪物。你?们把陈副官请进来。”
站在入口?的两个人高马大的黑衣人,伸手拦住了三人的去路。
“你?们想干什?么?”陈青山黑着脸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