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五十八、贺礼(1 / 2)
刘秀昨日夜探,罗敷已言天明直接启程,不参加他的婚礼种种。但想他昨日沮丧心情,还是于心不忍,于是准备前去道贺后再启程。
梳洗罢,罗敷换了男装来到刘秀房前。众人已经开始出出进进为婚礼之事忙碌。刘秀在真定并无田产,于是将应郭圣通在驿馆成亲。刘扬和郭主已为二人在真定选了一处别院,只待清扫干净,两人再行入住。
罗敷见触目可及皆是喜气,心下不禁怅然。想当时一梦而醒,被夜听潮逼着成就姻缘,恍如隔世。原以为自己的感情就此尘埃落定,谁知后来又生出那么多的事端。如今与他一别不知了踪影,他日相见或许是在两军战场亦不可知。最怕的是,永世不能再见……
一滴泪滑落,滴在刘秀将要穿的喜服之上。
刘秀见罗敷手触喜服,若有所思,眉心仿佛被吹皱的一湖春水,眼中更是泪光莹莹。他开口深情叫道:“敷儿。”他又何尝不怅然?两次婚礼,娶到的竟都不是自己最爱的女子。既然已经负了罗敷,就应该善待丽华。如今却动机不纯地要娶郭圣通。细细算来,自己对这三个女子哪一个不是充满愧疚?
罗敷恍然觉醒:“哦,三哥,敷儿来看看婚礼之事安排的如何。另外,此物请三哥收下,全当聘礼。”刘秀见罗敷手中玉带,惊道:“敷儿!这万万不可!天璇是你心爱之物,更能随身保你周全,你如何能相赠与人哪?!”
罗敷苦笑。天璇再好,也不过是一把剑。如今夜听潮与自己缘分已尽,赠剑之人已然不在,这剑又能矜贵到哪去?留着它也只会徒增伤悲。既然郭圣通屡次三番想要它,罗敷索性与了她。
罗敷道:“三哥,赠人之物当然是要取自己最爱,何况此人还是你的妻子。郭小姐性子虽然娇纵了些,但为人爽直,有侠骨之心于百姓,有万般衷情对三哥,也可谓如花美眷。三哥既然娶了她,就请善待于她。此物就算是敷儿送与你们的贺礼吧。”
说话间小仆拥琴而入:“小姐,您要的琴。”罗敷令置于案上:“三哥,此琴名为‘凤皇’,正是当年赵飞燕所用之物。昔日丽华姐成亲,敷儿并为送上贺礼,也凑今日一并补上吧。来日见了丽华姐,也不会说敷儿厚此轻彼了。”罗敷狡黠一笑:“毕竟丽华姐才是我的干姐姐。”言外之意,与她更亲近些。
她将自己的心爱之物尽数与了他的两位夫人,虽然见罗敷表现轻松,刘秀仍是心下难安。自始至终都是她在对他奉献,倾尽所有。可他给过她什么?怜惜,没有;爱,更没有;只有伤害,只有痛。敷儿,我如此待你,你为何这么傻?
刘秀见她心意已决,强忍忧伤道:“三哥还不知敷儿收有如此旷世之琴,也不知敷儿精通音律。如今时辰尚早,三哥可有幸听得敷儿清弹一曲?”
罗敷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笑靥如花:“好。算是敷儿与三哥辞行了。”轻抬素手,一曲《枉凝眉》扣弦而出。
刘秀表情突然变得极其惊愕,不敢置信地看着罗敷,脸上的悔与痛清晰可见。这一个个音符似乎重重敲在他的心上,痛得他喘不过气来。这……这首曲子!
他忘情地冲到罗敷身边,伸手将她从案前拉起,紧紧拥入怀中:“敷儿!敷儿!为何是你!为何是你!”
罗敷不知他为何突然失态,更从未见过他如此粗鲁举动。罗敷轻声试探道:“三哥,你弄疼敷儿了。”
刘秀一滴清泪带着无尽悔恨潸然滑落。——这首曲子竟是出自罗敷之手。当日他就是因为这一曲惊鸿才对丽华另眼相看,之后产生了的爱恋。今日一听,才知这弹曲之人分明是罗敷!此曲竟是出自罗敷之手!怎不让他恨命运不定,缘分无常?
屋内尽是进进出出的下人,如此场合,刘秀实在不应失礼。罗敷不得不用力推开他:“三哥,敷儿这就起程了。”出门急行而去。只留刘秀去消受这千古恨。
刘秀怅然若失,望着罗敷渐行渐远的方向久不能语。
新市离真定不过一日路程。新市本为真定王下属之郡,得知刘扬与刘秀联合,郡守早就准备好了罗敷前来的一应事宜。
前方探马来报,刘林已起兵北进,目标正是真定。真定之战一旦响起,新市进可出奇兵,退可为接应。罗敷入城布防丝毫不敢怠慢,直至深夜方归。
在驿馆休息,她听得门外有声,此时深夜并无人会来。她一阵狂喜:难道是他?罗敷忘了所以,奔向门边,拉开门道:“听潮!”门外之人拜曰:“夫人。是夜戈。”
罗敷方才的喜悦一下消失得没了踪影,脸上的失落表露无疑。罗敷:“夜戈大哥还是称我为小姐吧。”夜戈拜道:“不敢。公子有言在先,在下不敢忤逆。”
罗敷无奈,只好作罢。请他入室:“大哥深夜前来所为何事?”夜戈:“夫人,有一事夜戈不明。”罗敷道:“大哥请讲。”夜戈:“我家公子对夫人一往情深,在下看得出夫人对公子也是情深意重。那么夫人又为何拒公子于千里之外呢?”
罗敷摇头苦笑:“缘分天定,岂容世人想要便要的?你家公子日后会明白我的苦心的。”夜戈还要开口,罗敷抢先道:“夜戈大哥若还想谈及此事,就免开尊口吧。”
夜戈只好作罢:“是。”奉上手中玉带:“夜戈此次前来是受公子之命,将此物送还。”罗敷一惊:“天璇!我已将它送于郭圣通,怎会在你的手里?”夜戈将来龙去脉详细讲与了罗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