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老头儿（2 / 2）

住在儿婿家，儿婿对着自己和儿子都没什么好脸色，儿子也忍了，他生气也没办法，一个屁用也没有的老头子，白吃白喝的，有什么资格说话呢？儿子跟他说了那戳心窝子的话，他却不生气，反而觉得：是啊，就是自己害死的素素，也不知道素素会不会恨他，如果在黄泉，素素会不会不理他……

肯定不会理我的吧？老头自嘲，素素当年可是大户人家的小公子，读书人，长得也漂亮，放在现在，那可是能上电视的明星。

自己不过是仗着那个年代，自己的成分好，才能娶到着急把自己嫁出去的林素，他说不定早就投胎了吧，如今成了富家小少爷，看不上自己这样的土老帽了。

林素他当初，就根本不爱自己……

可他真的好喜欢素素，想他想得心疼肝疼，好想搂搂他，把他喂胖一些，让他多笑笑。

他后来看了很多笑话，如果讲给素素听，素素肯定能不冷着一张脸，说不定能笑给他看看……

如果他的素素一直活着，他的日子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过得窝窝囊囊，一地鸡毛。

他凭什么继续仗着孩子们的好心肠苟且偷生，别再给孩子们找麻烦啦，净是拖累。

倒不如死的干干净净的，自己存折里的几万块钱还能留下来给孩子——死在海里，棺材本儿也用不着了。

他要是能走快点，说不定还能赶上他的素素。

虽然素素肯定不等他，但素素的初恋男友还活着呢，万一素素还等着那个男人呢？

他找到素素，就陪他等，给他说说笑话，讲两段自己仔细背过的相声，扮扮丑，让素素开开心心地去投胎。

如果有下辈子，他一定要好好地守护素素，不管是以什么身份，他都一定要永永远远地陪着素素。

老头儿秦霆的尸体，到最后也没有找到，但那个围巾却是飘到了岸边，被秦明明带了回去，放在了父亲的墓地里。

他和弟弟们或许曾经很恨父亲，或许未来也会恨他……

只是他们心中都冥冥中有一种感觉，仿佛父亲并没有死，他们总觉得父亲好像有了一个更好的归宿，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

而秦霆在窒息中突然呼吸到了氧气，迷蒙睁眼后，却看到了破旧的，甚至是有点漏风的屋顶。

这是哪里？秦霆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稍微一动，手边传来了温热的感觉。

秦霆猛地转头，睁大了眼睛，近乎膜拜地、痴痴地看着身边的男孩。

如果去世能够让他再看一眼他的素素，他甚至有些恨当年的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自杀了！

“素……素素……”他几乎是用气音发出的音节，轻轻地、隔空微微触摸着林素的脸，深怕自己太过于用力，素素就会像以前的梦一样，突然消失。

他做过太多这样的梦了，已经有了经验，在这种情况下，一定要慢慢的，不要把自己吓醒，也不要把素素吓醒，不然梦境就会过于短暂而残酷。

可这一回的梦境却有些不一样，林素仿佛感受到了脸上的痒意，睫毛微颤了几下，睁开了双眼，吓得秦霆把手急忙缩了回来，大气都不敢出。

林素揉了揉眼睛，嘶哑着嗓子问了一句：“怎么了？”

秦霆几乎喜极而泣，在梦里，林素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话，要么冷着一双眼看着他，要么直接转头离去，魂飞魄散……

而这一回，林素竟然和他说话了！

“素素！素素你原谅我了吗？你终于愿意和我说话了吗？”

秦霆立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试探性地把林素拥进自己的怀里，感受着怀里满怀的幸福，动作轻柔得仿佛抱着一个易碎的瓷器。

他死的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