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议亲(1 / 2)
话音落下,那三个粗壮的丫鬟就走过去,将房茹等人逼进角落。
祝怜笑道:“来个六六大顺,一人六下吧。”
“你要做什么?我、我告诉你,我爹是、是户部侍郎……”
话还没说完,唐笑梅脸上便挨了一巴掌。
只听急促狠戾的一声脆响,她的脸便被扇到一边,一个鲜明的五指印迅速浮现在脸上。
这些粗使丫鬟干了十几年粗活,手劲儿大,掌心都是粗糙老茧。碰一碰这些细皮嫩肉的小娘子,她们都痛得皱起眉头,遑论这蓄力的一耳光。
房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一声尖叫还没发出,耳边袭来一股掌风,一个轮圆的巴掌甩到了她脸上。
一下又一下,清脆的耳光声接连不断。唐笑梅和房茹被打得头发散乱,哀嚎不止,像是猪圈里四处逃窜的老鼠。
这一切都被祝怜面无表情地尽收眼底,她宛如来人间复仇的厉鬼,冷眼旁观时,浑身也尽是浓郁的戾气。
柳怀珊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第一次见到如此暴力的场面,她浑身发抖,喉咙里直直涌上一阵反胃,让她差点忍不住干呕。
等到身边那两个人挨足六下,半张脸都肿成发面馒头,那些粗使丫鬟便停了手,像是没有看到柳怀珊似的回到了主子身边。
这时,祝怜慢慢走了过来,她居高临下地走到柳怀珊面前,停下。
柳怀珊抬起头,两行眼泪从眸中流了下来,害怕到说不出一句话。
她怕下一秒,挨打的就是自己。
可是祝怜却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怀珊,我们第一次相遇是几岁来着?”
没等她回答,祝怜继续道:“是六岁。那时先生让我背女训,我不会,你偷偷给我递小抄被先生发现,于是我们两个一起被打了掌心,又罚了半天站。”
当时她们的手心都被打了十下,祝怜的手没事,柳怀珊的却红肿可怖。她看到后愧疚得直哭,柳怀珊说没关系,还给她塞了一颗饴糖,缺牙的两个小孩又破涕为笑。
十三岁,柳怀珊在外头来了月事,痛不欲生,祝怜给她买了汤婆子和红糖姜水。柳怀珊得知后要给她银子,祝怜笑道人生贵相知,何用金与钱。
后来十八岁的祝怜和柳怀珊在东宫重逢。
那一天,看着奄奄一息的祝怜,柳怀珊觉得,自己终于彻彻底底地赢了一回。
然后她亲手送这位好友,上了黄泉。
柳怀珊一愣,似乎也想到了那时,鼻子一酸,别过脸道:“时间太久,记不清了。”
祝怜挽起唇角:“你说的对。”
她看着柳怀珊的头顶,那是根价格不菲的鹤白玉簪,属于宫廷货。如果没猜错,这根簪子定是苏明旭给她的。
原来两年前的这个时候,他们就已经勾搭在了一起,而自己则被蒙在鼓里,像个笑话。
只是没想到柳怀珊这么蠢,不识这御用玉便罢了,还想戴着出风头。这皇家的东西,不是赏赐怎能随便佩戴呢?
“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祝怜突然说:“你们若还敢有下次,便不是挨几个巴掌那么简单。”
她目不斜视地离开时,唐笑梅和房茹还在低声抽泣,两人鼻青脸肿,衣冠不整,从未有过如此狼狈之态。
与她们对比鲜明的是柳怀珊。她虽毫发无伤,却不知为何愣了许久。
半晌,她缓缓起身,一步一步挪向那辆破旧的马车。
……
细雨过后,秋色更浓郁了几分。镇北将军府门前的银杏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金灿的树叶被小厮扫成一堆,露出光洁整齐的青板石小路。
一个多月前,祝怜掉进翠波湖,回来又烧了几日。
这短短半年不到惹了两次水祸,顺平王心疼外孙女儿,捎来这一车灵芝老参之余,又送来些香囊玉坠儿,说是去清光寺请无量大师开过光,让她随身佩在身上。
祝怜戴了几日就活蹦乱跳,风寒果真好了,今日便得了皇帝的慰问,宣她同顺平王一同入了宫去。
晌午饭过后,丫鬟们收拾着桌上的碗筷,祝夫人缓缓开口。
“前些日子马婶儿找上门来,说要给怜儿做妁。”她打量着祝老爷和老太太的脸色,顿了顿才说:“妾只管这宅内琐事,一时做不了主,便拿了这个借口,先让马婶儿回了。”
祝老爷拧起眉头:“怜丫头才十六,是不是有些早?”
祝夫人淡淡道:“我嫁入祝家也才十六岁。”
大梁女子十八及笄,然而亲事却在十五、六岁早早定下了,期间这几年两家慢慢考量,如若相互满意,便等小娘子及笄后出嫁。
“这……”祝老爷百感交集,叹气道:“我一介武夫也不懂这婚嫁之事,此事老太太怎么看?”
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祝老爷肚子里没多少风花雪月,结亲前夕他刚从北疆凯旋,回到家才发现老夫人已经帮他定了亲,有了个未过门的小娘子。
因此,对于这婚嫁情爱,他一窍不通。
老太太慢悠悠开口:“那马婶儿在这京城是有了名的媒婆,说成的媒不计其数,老身觉得见一见也无妨。菀娘,她说的是哪家的亲,你可问清楚了?”
祝夫人做事向来周到,她娓娓道来:“是刘家大郎、刘尚书之子。今年弱冠,与怜儿差了四岁,性格持重老实,倒是与怜儿互补。”
刘尚书便是刑部尚书刘谨严,以克己复礼之家风闻名上京。马婶儿口中的刘家大郎,也是刘谨严四个儿女中唯一的儿子,嫡长子刘熹。“倒是门当户对。”老太太转了转手中的佛珠,甚至满意:“刘家不拉党结派,为人处事也光明磊落,与祝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这门亲事老身觉得可以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