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她在挑衅（2 / 2）
“对啊，除了面不是。”谢艺同答，忽然她话风一转，“不过有件事挺奇怪的。南秋姐第一次试吃这道菜时，说它有堆，堆砌食材的嫌疑，作为一道面食它包含的味道太多，虽没有互相冲突，但也没有形成关联，离西餐保留食材原汁原味的初衷有些远。”
“那时我们都以为她要再改良一下，谁知道她却原封不动的保留了下来。”谢艺同有些苦恼道，“我们怎么问她都不说原因。”
“其实挺简单的。”成千语又尝了尝肉派，外壳酥脆，内里炖得软烂的肉块入口即化，土豆泥解腻，青豆泥丰富口感，三者相辅相成。
两道菜一对比，孰优孰劣尽在味蕾中。
“因为新奇的东西能挣钱。”
谢艺同：“……哎？”她怎么没想到？
也许是觉得自己这样问有些傻，谢艺同不敢再和成千语深入探讨，万一她又说出什么语出惊人的真相来，她怕自己连待会的员工餐都没兴趣吃了。
哎，吓得她又挖了一大勺的肉派。
吃完最后一口，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成千语早就停下动作，探究似的看着她。谢艺同有些不好意思的扯过几张纸掩饰。
“怎么了？”
成千语小声的“啊”了一下，说道：“有点纠结刚刚吃的肉馅是鸭肉还是牛肉，艺同你觉得呢？”
“鸭肉啊。”谢艺同毫不犹豫道，“虽然吃着像牛肉，但还是有点区别的。那种感觉就像……以前吃路边烧烤摊时那些假冒的牛肉串。”
“嗯。”成千语点头，似乎认同了她的说法。
可她这一幅门外汉的样子又处处透露出不对劲，没等谢艺同那慢半拍的脑袋瓜子想出什么，胸有成竹的迈着自信的步伐走出来的赵新宁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不是她本身有多浮夸，而是她手上端着的那盘自带金光闪闪特效的甜品展示盘太浮夸了。
据说为了突显“主厨的即兴创作料理”的神秘感，赵新宁特意淘来了那顶仿佛渡了金的食物“防尘罩”。金闪闪的罩子往哪一盖，里面装了什么食客啥了不知道。
“久等了，两位客人。”赵大厨一改不专业的样子，礼貌又做作的上了菜。她微笑着，揭开了外罩，介绍道：“鹅肝枣泥慕斯配草莓酱，这是道偏向甜点的小食，口感酸甜可口，请品尝。”
两人齐齐看向那道菜。
鹅肝和看不见的枣泥被其做成了细腻白晢的小方块，底下浇了一勺草莓果肉做的酱，顶上用一颗小巧的草莓做装饰。
除了颜色让人联想不到是鹅肝外，这道菜显得普通过了头。
和之前那份花里胡哨的墨鱼面放在一起，恐怕没人会觉得它俩出于同一厨师之手吧，又或者，它和前者一样深藏不露呢？
成千语难得对一件事产生了兴趣。
“哇！”谢艺同忽然出声，“新宁你这么正经，搞得我们都紧张了。”
“哎呀。”赵新宁顺势拉开椅子，不客气的坐下，然后双手撑着下巴，直视着对面的成千语。“我也是走程序而已啦，不然怎么展示我们的专业性？你说是吧，成店长。不知道前面两道菜合不合你的胃口？”
“还不错。”成千语对上她的视线，气氛有点剑拔弩张的意味。忽然，她轻声道，“叫我千语就好。”
“哦。”赵新宁无所谓道，“那你也别主厨主厨的喊我了，我们店不兴那套。”
成千语笑着点了点头。
一旁围观的谢艺同咂舌，暗挫挫的想这场景似曾相识。
“好了，你们快尝一下，待会口感就变了。”赵新宁可不舍得自己的得意之作错过了最佳品尝时间，连忙催促道。
谢艺同先尝了一口，初入口有些微凉，然后是淡淡的奶香，随后鹅肝的鲜甜充满了口腔，用舌头轻轻一抿就化开了，接着才是冬枣独特的香甜，最后用草莓酱的酸甜中和掉了鹅肝脂肪的腻味。
很完美的一次品尝体验。谢艺同头一次对肥腻的鹅肝改观，果然不能怪食材的缺点，那不是它的缺点，而是厨师的缺点。
“好吃吧。”赵新宁明知故问。废话，她为了调出最适合的口感，差点连备着下午买的鹅肝都拿出来用了。
后面调出来后，赵新宁又多了份自信，她果然是个天才！
于是她满怀期待的看着也在品尝的成千语，总觉得从她这种老干部般的人口中听到她夸自己，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成千语淡定的放下叉子，沉思了一会，残忍的说道：“很一般，没有让人觉得眼前一亮。建议你不要把它放进菜谱里。”
赵新宁：“？”
她微微皱眉，有种被打击到但又不服的神色，“为什么这么说？”
谢艺同暗道一声糟糕，她没想成千语会这么不留情面，而且她觉得挺好吃的啊。
“很简单，这道菜没有卖点。”成千语用刀又切下了一块，“形状普通，味道没什么出错的点但也没有新元素。还有就是，我记得菜单上已经有三道鹅肝元素的菜，再多一道不是甜品不是小食的菜，恐怕有些鸡肋。”
赵新宁：“……”有点气耶。
手突然被人拉了一下，赵新宁扭过头见谢艺同紧张兮兮的样子，撇了撇嘴，“喂，就算我的菜和菜单有冲突，你也不用这样把我的菜说的那么普通吧，你难道不觉得里面的冬枣是点睛之笔吗？”
“并没有。”成千语微微一笑，“有了奶香，那只会让我觉得它多余。既然聊到了这里，不如也聊一下前面的两道菜吧。”
接下来的两分钟里，成千语仿佛化身为美食评论家，将两道菜的优缺点分析的明明白白。墨鱼面创意是有，但堆砌食物严重，肉派烹调得当，但突不出重点。最后她劝她把玩花样的心思多放点在食材本身。
“我要说的就这些。新宁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成千语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笑容真诚。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很漂亮又十分有气场的人。
赵新宁只觉得她是在挑衅自己。
“啊，对了，甜品现在可以上了吧？”成千语道。
赵新宁握了握拳，气呼呼的。绝对是！这家伙就是在挑衅自己，来砸场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