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二郎(1 / 2)
第九章、二郎
鲁香君唤来鸳鸯别府如今的管事,除了此刻教授功法的兆临渊,还有郑庆光和李沐云。
这三位是上一批侥幸留下来的外婿,因人品相貌无一不好,诚心更是打动了三位师妹,被真正寄予了情丝,不再是单纯的磨刀石。
他们无意当中摆脱了人药的身份,却也面临着更大的挑战。
情丝相寄,他们与三位师妹便难以分割。但情之一字,玄而又玄。情丝种下,不知道能生出多少绚丽奇诡的花来。
鸳鸯别府设立数百年,如今不曾见到一个老人留下来,便可见未来的凶险。
郑庆光、李沐云先来,待兆临渊授课结束,便来到庭前。
鲁香君指着武娇儿介绍道:“这位是绣心宫杨娇师妹。”
郑庆光三人口称师姐,彬彬有礼。
武娇儿目光在他们身上流转,感到有些新奇。这些年来,除了自己,他没有见过别的男子。
眼前这三人风神俊朗,各有各的特色,也算是俊杰,不然不能将圣教三位女仙的心给套牢。
但越是如此,他便越发警醒。
他的处境,并不比这三人好多少。十六岁,在这个半大的年纪,普通人只怕都已经成亲生子了。纵然修行能让生命线变得更长了,却不会延缓他走向成熟的脚步。
他还是少年的时候,圣教还容得下他。等再长大一些呢?等到了弱冠之龄呢?
天上只有一颗红鸾星,但应红鸾星命的却有两人,这就会分散红鸾星的气数。一个男子,掌握了圣教核心的功法,分薄了一半红鸾星命。
这样的人,圣教怎么容得下。
若是没有打算,他的下场恐怕还比不上这面前的三人。
武娇儿提醒自己不能懈怠,看了一眼身前的三人,微微颔首,算是应过了。
鲁香君见他不愿意多说,也不觉得奇怪,圣教女子多看不起男子,因此拿过话语权,问道:“杨师妹要挑一个人回去做些杂事,你们同他们相处了几日,可有什么好苗子?”
郑庆光沉吟一声,指着其中一个少年道:“这是楚云飞,聪慧良善,资质极高,可以考虑。”
李沐云指着另外一个少年,道:“这是赵允端,文采斐然,性质高洁,只不过年纪尚小,有些娇气。杨师姐只怕看不上。”
兆临渊则指着另外一个人道:“这是庄良,我传授玉阳真诀以来,他进境最快,悟性颇佳。”
武娇儿一个一个看过去,只看到三个鲜活的少年和他们蓬勃的野心。
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虽然年少,却一身苟延残喘的暮气,这样鲜活而无知的人放在他的眼前,只会动摇他的意志,影响他的判断。有野心,便会钻营。沈绣心醉生梦死,他谨小慎微,哪里容得下什么野心呢?
杨娇儿缓缓摇了摇头,并不满意,道:“鲁师姐,可否容我近看?”
鲁香君摆了个自便的手势,便瞧见武娇儿走到近前,目光在一众青少年身上扫过,最终定格在一个黑小子身上。
武娇儿问道:“这是谁?”
鲁香君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抿嘴笑了笑,道:“此人我倒知道,生就百脉具通,是修行的好材料,只是出身不太好,名字也不太好。”
武娇儿好奇道:“愿闻其详。”
鲁香君道:“他是张长老从人牙子那里买回来的,叫杨二狗。”
武娇儿轻笑了一声,惹得郑庆光三人心旌摇动。
武娇儿很快收敛了笑意,这三人连忙别开眼睛,心中的悸动却一时间难以抚平。
鲁香君调笑道:“师妹整日板着脸,还是应当多笑笑,你看看,我们这三个妹婿都看呆了。”
鲁香君不点破还好,点破了,便臊得三位妹婿脸色发红,连道“失礼”。
武娇儿道:“鲁师姐又打趣我。”
她的目光不离杨二狗,道:“师姐,就是他了。”
郑庆光连忙道:“杨师姐,杨二狗虽禀赋上佳,但不识字,悟性也不好,只怕办事不得力。”
武娇儿摇了摇头,道:“只是些粗活罢了,足够了。”
鲁香君给郑庆光三日内摆摆手,示意他们先下去。
随后告诫道:“杨师妹还是三思。你将他领回去,他便是你的外婿了,并不能当寻常杂役对待。这小子不识礼数、悟性也一般,只是有个百脉具通的优势罢了,但我们也不讲究这个。领他回去,只怕使来也不顺手。”
武娇儿道:“不识字,不识礼数可以慢慢学,悟性一般,但心思也淳朴,各有优劣罢了。”
鲁香君见他打定了主意,也不好再劝,道:“那何不就放在鸳鸯别府多学习一阵子再领回去?”
武娇儿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我更喜欢自己教导。”
鲁香君脸色忽然浮现抑制不住的笑容,她以团扇遮面,轻笑道:“原来杨师妹喜欢这个调调。”
武娇儿无奈侧目看了她一眼。鲁香君一副我都懂的表情,道:“好,那师妹便将他领回去吧。”
杨二狗正努力辨认千字文上的字,周围人都已经在揣摩玉阳真诀,开始打磨真气。但他一不识字,二不通筋脉窍穴,自然没有办法入门。
他自知落后,却也只能一边旁听教习授课,一边加紧识字和学习筋脉。
正用功着,郑庆光走到他面前,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他,道:“小子,你撞大运了。”
杨二狗被带到武娇儿面前的时候,还是晕晕乎乎的,看起来有几分傻气。
郑庆光道:“这位是杨师姐,今后你便是她的人了。”
杨二狗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懵懵懂懂地拜倒在武娇儿面前,道:“拜见仙子。”
武娇儿将他扶起来,她修长的手仿佛温玉一般,带着淡淡地温度,也带着淡淡地香气,“我叫杨娇,称我少宫主便是。”
杨二狗拘束地应了一声,道:“少宫主。”
武娇儿点了点头,向鲁香君道谢:“劳烦师姐费心了。”
鲁香君摆了摆手,道:“应当的。”
武娇儿微微伏身,道:“我先领他回去了。”
武娇儿向别府外走去,杨二狗看她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了上去。
春雨绵密,出了别府,从侍从手中取过雨伞,武娇儿忽然顿了一下,将伞拿在手中并不撑开,道:“执伞。”
杨二狗反应了一下,才知道是对自己说的,便连忙将伞从武娇儿手中接过。靠近的时候,他似乎嗅到若有若无的香气,不由得吸了一口气。
武娇儿在前,杨二狗撑开伞跟在他身后,为他撑伞。
纸伞不大,春雨也不重。
杨二狗尽职尽责,将自己大半个肩膀都露在雨中。
武娇儿走一步,他也走一步,亦步亦趋,沉默寡言。
这是个极好的品质,对武娇儿来说,尤为如此。不好奇,不多问,但用心。
武娇儿停住脚步,在指上掐了一个印诀,在杨二狗的目光下将两道微光弹到他身上。
他只觉得浑身一热,春雨带来的寒意一扫而空。一股热气在他体内流转,让他的脚步变得尤为轻盈。
武娇儿越走越快,杨二狗却能寸步不离地跟上。
“你叫什么名字。”
“杨二狗。”
杨二狗有些羞赧,显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并不好雅观。
“你在家中行二?”
杨二狗回道:“是,我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犹豫了一下,道:“贱名好养活,我哥哥叫大柱,弟弟叫铁蛋,妹妹叫小花。”
武娇儿道:“是不太好听,你既然行二,我就叫你二郎吧。”
杨二狗迟疑道:“狼比狗好一点吗?”
武娇儿没有回话,但杨二狗分明看到他的肩头微微耸动,听到了他的低笑声。
杨二狗挠了挠头,跟着傻笑。
武娇儿道:“不是野狼的狼,是郎君的郎。”
杨二狗才知是会错了意,大郎小郎的叫法他也是听过的,便应道:“好,那就叫二郎吧。“
在圣教中穿行,走过从诸院中穿梭过去,每逢其他弟子,便会有人行礼道:“见过杨师姐。“
杨二郎没有多问,但知道他在圣教的地位应该很高。
行至偏僻处,才到绣心宫。绣心宫中无人打理,宫中花草生得旺盛却没有章法,宫室很多,却都空落着,也无人去清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