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守护》1(1 / 2)
沈娇宁注意到他的目光,有些无奈地停下:“同志,眼神,收收?虽然露在外面就是让人看的,但是你的眼神,嗯?再这样看,我可要说狠话了?”
她顾忌着男青年的自尊心,没说得太直白。
“知道了知道了,我下次注意。”杜思远捂上两只眼睛,透过指缝看路,抬头挺胸,走在了她前面,嘴里说着,“我有时候觉得你比季老师还像老师。”
沈娇宁看着他搞怪的样子,摇摇头。这位杜同志可能真是家境不错,跟她前世带的一些学生有点像,比现在的很多人心态更年轻、更乐观。
季玉兰在走廊上碰到他们,她心里?很焦虑,一看杜思远的样子,便说:“看到你们俩这心态我就放心了,行了,跟我进去吧。”
各个队的教员都已经到场,一起讨论小作品的事。
季玉兰有意不再让沈娇宁承担那么多责任,主动站出来,第一个说:“我认为就按照汪部长的意见,把几?段高台上开始的托举拎出来,合成一个小作品。然后再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把其他人加上。”
因为那几段托举是极有创意、也极其出彩的,要参加小作品比赛,拿这几?段再合适不过。
舞美教员立刻问她:“那小舞台怎么办?小作品比赛可不是一个舞台就让我们用,前后都有其他队伍上台,那个台怎么搬得上去。”
季玉兰是想把责任自己揽下来,但这部分她还没来不及问沈娇宁,目光便不由自主地看向?她。
“既然只有几?段托举,台就不用那么大了,够一个人在上面跳就行。用轻一点的材料,搬起来不费劲。”沈娇宁拿出纸笔,画给他们看,“做这样一个简单的圆台,放在正中靠右的位置,小作品的话,主演要突显出来,其他人可以作为群舞,在旁边跳。”
她把男兵女兵的位置都安排好了。
季玉兰心里?叹气,最后还是要她出来说,但愿这次的小作品能成功。
许英问:“那这小作品的立意,你准备改成什么?”
“我的想法是,把第三段托举去掉,只留原来的一二四,三段托举。最开始人类认识森林,然后森林为人类遮风挡雨,最后人类保护森林,实现人与自然的互助平衡。”八分钟的小作品,她把其他内容全删了,只留下最核心的三段。
“可以,这么一来完全就是单纯说保护森林的小作品了,名字还叫《森灵》吗?”
“不,那是舞剧的名字,这个小作品,我想把它命名为,《守护》。”是人与自然的双向?守护。
杜思远听她说完,脱口而出:“你什么时候想的这些?”他是真的惊讶,今天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就没休息过,他都只想躺下睡觉,结果沈娇宁还把小作品怎么安排、如何立意、新名字叫什么都想好了。
“哦,我是下午走出剧院的时候顺便想的。”
“怎么可能,你明明是和……咳咳,”他知道她和顾团长的事情不能说,硬生生?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你那时候心情那么差,怎么还会有心情想这些啊?”
“对啊,心情差就说明情绪波动大,有情绪就有灵感,很奇怪吗?”
杜思远默默闭上了嘴。
他发现人跟人是不一样的,有些人,别看她哭得惨兮兮,但人家脑子里?没准是一茬一茬的好创意。
许英赞赏地看了沈娇宁一眼,问大家:“你们的意见呢?”
“我同意。”
“我也同意。”
“舞美队没有意见。”
见?大家纷纷表示同意,许英就说:“既然大家都赞成,那就按这个思路去做了,我们是一起做的决定,对于结果,要做好一起承担的准备。”
……
会议结束,大家终于可以回去休息。
沈娇宁今天累了一天,经历了那么多事,心情跌宕起伏,躺下时已经连动也想再动一下。
不过她还是拿出了那个大红络子,握在手里?。
她为了正式比赛,笛子上又换成了道具组制作的彩络子,这一个就换了下来。此刻握在手里?,都是令人安心的感觉。
她握着大红络子陷入梦乡,默默祈祷着,小作品可以顺利拿奖。
……
舞剧演出在十月四号结束,小作品比赛定在十月七号。
时间紧急,舞蹈队的人还在歌舞剧院演出,舞美队已经开始制作小作品的圆台。幸而这个圆台比舞剧里的简单不少,做起来很容易,时间上来得及。
第三天的演出,因为都知道自己获奖无望,这回再也没有人偷偷挑开大幕去看到底来了多少观众,他们只想认真?把最后两场跳完,至于观众、评委和分数,都已经不重要了。
然后等下午演出开始,大幕拉开,大家就被座无虚席的观众席惊呆了。
若非这个舞已经练得足够熟悉,他们恐怕还要忍不住怔个半秒一秒的,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多观众!
一时间,哪怕他们明知已经不可能得奖,依然忍不住热血沸腾,更加激情地跳舞。
观众永远是最能激励舞者的。
没有了追求奖项的负担,他们终于可以全然放松地享受这个舞台,享受优美的舞蹈本身。
他们纵情起舞,用最美的肢体语言向?观众诉说这个故事,讲述关于森林和人类千百年来不可斩断的纠葛与关联。
这一回他们没有了杂念,舞蹈更为纯粹,令人更加共情,甚至让人觉得,那一草一木,也许真的和人类一样,也有感情,也会疼痛。
这一天,他们结束了两场观众席爆满的演出,心里?的成就感前所未有,学舞蹈这么多年,就没有哪一次演出像今天这么痛快!
这下他们发自内心地感激起沈娇宁来,如果不是她带着大家排舞剧,他们哪有机会这样享受舞台呢?
曹丽动情地拉住沈娇宁,对她说:“经历过今天的演出,我才明白,原来奖项不是最重要的,对舞者来说最重要的是观众!”
沈娇宁很高兴她能自己领悟出这个道理。后世有关于质朴戏剧的研究,事实上演出并没有那么复杂,条件最差的时候,只要有演员,有观众,再加一个简陋的草台就能演出。后来“草台班子”成为不专业的代名词,可是在那些贫乏年代,正是这样简陋到可笑的演出,满足了人们对观看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