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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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论声在教室的各个角落四散响起,全都大同小异,嚷嚷着我就是衬衫失窃案的罪魁祸首,要给郝灏当面道歉。
郝灏趾高气昂地说:“这样吧,你给我鞠个躬,再把衬衫洗干净了还给我,书面写份检讨在教室里念出来,我也就不生你的气了。”
苏冬雪听了鄙夷地看我一眼,上去拉郝灏的胳膊:“你心肠也太好了吧。像这样的小偷,就应该告诉学校让他们开除了才好。”
我一直站在原地,胸腔起起伏伏,听到这句话后再也忍不了,冲她们叫道:“这件衣服是我叔叔给我买的!不是我偷的!”
“厚脸皮!”郝灏一字一顿地说道,上前一步走到我的面前,伸手从我的衣领最上端开始扯住扣子,要我强制性地脱掉身上的衣服。我使劲攥住她的手,挣扎道:“你干什么啊!”
“帮你物归原主喽。”她说,脚直接踩到我的鞋子上。后面站着的苏冬雪走过来,刻意扬起声调:“你们看!这个小偷居然还敢推郝灏呢!”
旁边的声音就又大了一些。除了郝灏揪住我的衣领之外,我能感觉到后面又有女生靠近我,直接拽住我的马尾辫,让我头皮紧了一下,“啊”地尖叫出声。我下意识地要挣脱从头皮处传来的疼痛感,两只手一下子放开郝灏的手,去拽住自己的辫子。混乱之中,郝灏踩在我的脚上的鞋也略微挪了开来,从鞋面缓缓地移到地上。我动了动腿,本以为至少下半身能动弹了,却感觉自己不知道踩到了什么,整个人歪了一下,连带着后面拽着我的那个人也歪向一边。
她的重量和我的重量加在一起,我就失了控般地眼睁睁看向自己直直地朝自己的课桌边缘倒去。太阳穴“砰”地一声撞击到铁制桌子的边缘,眼前白星闪闪。好不容易等麻痹的手能动弹了,再摸到疼痛的地方,放到眼前一看,只能看到手上血淋淋的。
因为是自己的血,所以并不觉得可怕。我甚至这样冷静的想。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我模模糊糊的听见郝灏的声音,尖锐凄厉,一直在重复着这四个字。我的眼睛就快要累的闭上了,却感觉此时此刻有人拉起我的胳膊让我整个人可以靠在她身上,硬生生地把我扯了起来。又有新的声音加入进了这场吊诡的音乐会。我感觉自己像是靠在了一个人的背上,随后是粗重的喘气声呼进又呼出。这声音总算不像先前郝灏的声音那样难听,像是小提琴拉坏了还要为了面子继续演奏的尖锐。我就伴着这样的音乐意识渐渐沉重起来,不知不觉的进入了梦乡。
在我上大学的一年,曾经选过一学期有关心理学的选修课,老师在讲台上唾沫横飞,讲到弗洛伊德这一课时说:“弗洛伊德有过这样一句话,梦是现实中实现不了和受压抑的愿望的满足。”同学们在底下轰然议论起来。我坐着看他,不由自主的走神想到初中这一年我摔倒之后做的那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总是有一个男人在跟着我,我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我走的跌跌撞撞的,很害怕,但总算到了一家红瓦白墙的建筑前面拼命的按响门铃。
门很久才打开,那时那个男人已经快走到我的身边了。我又急又气,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意欲冲进屋子里,却只感觉到一个黑影拿刀朝我脑门的正中间劈过来。
我闭上眼睛,尖叫着捂住头,再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还是一片混浊的黑暗,耳边却渐渐有熟悉的声音响起。
“小姑娘班上的同学是疯了吗?不知道她就算是领养的孩子,也是你们沈家领养的吗?”是申起斯的声音。他还在絮叨,但这样滔滔不绝的说话声给我一种莫名的安全感,“我说沈赋啊,你可不要因为她们年纪小就心软,可得好好替小姑娘讨回公道啊。”
我的手指抽搐了下,试探性的张张嘴,却发现面部肌肉远比我的心思疲惫,调动了好几下才肯懒洋洋的摆出来造型。
“想……喝水。”我艰难的吞咽下口水,慢吞吞的说,眼睛同时也想睁开,却在一瞬间受到日光灯的刺激,又紧紧的眯上。
有人的手及时的覆在我的眼睛上。他坐在我旁边,另一只手扶我起来。干燥的嘴唇边被递上一杯水,我急不可耐的就着那人的手递上来的杯子大口喝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我重重倒回靠背上,尝试性的又一次睁开眼睛。这下好多了,眼睛适应了光线的刺激,便渐渐看清了室内的情况。
申起斯抱着胳膊站在床边,而沈赋就坐在我旁边,下巴上胡渣十分明显。
我看着沈赋满是血丝的眼睛,没等他们两个人先说话,就忍不住撇下嘴角,眼泪模糊了眼前的世界,直接两手环抱住他,靠在他怀里,“哇”的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