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理事(1 / 2)
黄氏终归有些羞惭之心,不好意思再辩驳了,低头默默垂泪。
银凤是许福过门刚刚半年的新媳妇,之前黄家所做所为,她知之不祥,可是,最近丈夫的却是被黄明引诱,日日嫖赌,夜不归宿。
她是秀才之女,自小镶母管家,颇为能干,在她娘家姜家塆很有贤名,是个知书达理之人。虽然私心偏帮丈夫婆婆,却比黄氏有见识,知道赌是无底洞,色是杀人刀,自己丈夫嫖赌双全,如此下去,必定会家破人亡,说不得自己也要落得个典当的下场。
她曾经亲眼见过,丈夫噬赌如命,荡尽家财,最后竟然典押妻儿狂赌,落个妻儿老小同赴黄泉的惨烈下场。
她嫁人不求富贵荣华,却也不愿落得那般下场。此刻接受到大姑子征询的眼神,尽管内心觉得大姑子有些咄咄逼人,却也知道,许家如今败落如斯,自己婆婆丈夫有很大的责任。
自己既然嫁进许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许家的兴衰跟自己息息相关,她知道,此刻是自己该表明立场的时候了,遂在婆婆面前下跪,伏地哀哀饮泣,“婆婆明鉴,儿媳以为,大姐姐话虽说的犀利些,理却不错,我们许家眼下已经败落,再不施行挽救,怕是真会家破人亡了。媳妇垦求婆婆,就与许福析产另居,儿媳妇愿意一日三餐,粗茶淡饭,跟随婆婆,伺候终身,只求不落个典当他人的下场。”
许禄人虽小,却颇懂道理,知道许家败在大哥之手,如今若不与他划清界限,终归会大祸临门。他也跪下连磕三个响头,小脸端的一本正经,“娘,您就依了大姐姐的主意吧,孩儿今天跟着大姐姐去了药铺药行,两处俱是人去楼空,大哥已经赌疯了,我们靠他不住了。娘,您再不能姑息他了,我们要听大姐姐的话,救回爹爹,重振家园。”
黄氏依然哭泣,却不言语,意思很明白,她不愿意分家。
楚楚头疼不已,只好对忠伯言道,“先不论其他,忠伯您就直接说说,许家目前到底还剩些什么?”
忠伯于是翻着账本,一一解说,“许家目前还剩房屋三座,一是这桃花庄,当年用的大夫人嫁资所建,所以这里的房契落得大夫人名讳。另有两处门面房,一处在中书街,一处在东府街,都是三开两进深的院子,前门可做生意,后面可以住人。这两处都写得老爷名讳。家里原有千亩良田,被大少爷赌输一半,现在还剩五百亩。账上现钱一分银子也无,尚欠药行行首马老板一千两银子,其中五俩是替大少爷还的赌债,另外五百两是这次老爷借贷的本钱,谁料,唉!”
楚楚听得目瞪口呆,原来许家真的空空如也了。
黄氏却不能置信,霍然起身,劈手夺过账本,自己翻看,“你胡说,账怎会没银子?拿来我看。”
忠伯护忽然跪地,满脸悲愤,话语哽咽:“两年之间,老爷为大少爷还了不下万两银子的赌债啊,如今因为替大少爷还债,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呀,夫人,您醒醒吧!求您救救老爷,救救许家吧!老奴求您了,分家析产吧,要不,许家真的会有灭门之灾呀。”
忠伯声泪俱下,哭得好不惨痛。
想忠伯只不过是许家下人,许家不做了,他可以再做别家,照样可以吃穿不愁。不成想,他竟然如此忠心耿耿。忠伯一个下人,尚且如此为许家着想,自己焉能袖手旁观。
楚楚扶起忠伯,心下十分感动,眼眶也湿润了,“忠伯请起,您叫忠伯,名副其实。您放心,但凡我有一丝能力,绝不会袖手旁观,任凭许家败落。”转身对继母黄氏一福,“继母执意不肯与许福分家析产,楚楚无话可说,可是,家里的产业已经被他败光了,若再不与他分家,只怕许家赖于存身的房屋,也会被他拱手送人,为了爹爹,为了许禄弟弟,我今天就做个恶人,若有不是之处,还请继母谅解。银凤,你扶继母回访歇息,有事我再请你们。”
送走了黄氏婆媳,楚楚扶额坐下,暗自头疼。
自己身处封建强权社会,又是女儿家,唯一依靠的只有父母家人,如今许家却是如此局面。
楚楚觉得,无论论如何,要先救出父亲,保住许家。要救父亲,保住许家,就必须先于许福划清界线。否侧自己纵有万贯家财,也会被黄家几个狼崽子算计。
自己如今已经被架火上,要想不死,必须抗争。她稍稍平复一下心情,询问忠伯,“许家都不用仆人么?家里除您之外怎么不见一个仆从?”
忠伯摇头,“许家从前也是仆从成群的富豪之家。自从大少爷染上恶习,不出两年,家里几乎败光了,老爷为了缩减开销,将家里的仆从都辞退了。他们本来都不愿意离开,无奈,家里实在请不起了。唉!”
“现在可以找回几个来吗?”
“可以找回来,可是许家如今的情况,自己也快退养不活了,哪有多余的钱财,他们有家有口,一家生计都在手上,恐怕不愿意回家白做工。”楚楚无奈的笑笑,“再难也要请人回来,这么大一座山庄,全部老弱妇孺,无人看守值夜,让人怎么安心?再说,我要管家办事,没有帮手不成。烦请忠伯帮忙请回几个既对许家忠心,又老实本分肯干的仆从回来,告知他们,不是许家请他们,是我请他们,每月月利一两银子,希望他们看在往日情分,回来帮忙,最好今天就能上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