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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星寺’住持是被当朝皇帝重视的佛门大师,在民间威严颇重,有了住持发话,正殿喧闹的声音减弱了不少,看样子,香客们已经冷静不少下来了,毕竟‘观星寺’威名在外,确实并没有什么是不能算的,包括生死,要不是‘观星寺’认为生死只有定数,绝不偷窥生死法则的话。
于是,没多久,住持便走近了佛子,压低了声音和佛子说了些什么,佛子会意,便是直接站起来,走向了大殿外。
几乎是下意识的,所有的香客便是很直觉地给佛子让了路来,并且下意识地紧跟在佛子身后走了出去,走到正殿外面的空地上,而没多久,小僧人‘长生’便是将朱砂拿来了,递到了佛子的面前。
这是……要用朱砂直接开始画阵了?
“不完全算是画阵,这种情况下,应该是要问卦,有的卦象可以将患有疫病的源头给摸得七七八八。”沈晏这么说着,似乎对于那个佛子拿朱砂的动作并没有什么意外。
果然,只见着在下一刻,那个佛子就是咬了咬指尖,将自己的指尖血混入了朱砂之中,没一会儿,便已开始画起问卦起来了,画出了天干十二支以及相克的五星标识,并含有时辰列表。
这画的确实并不是阵法,但上面的灵气同样充沛,而就在这时,陆续有僧人捧着了一个小竹篮走了过来,并走到了众多香客的面前,让他们各拿一枚铜钱依次排队扔到卦中,由卦阵直接来判断是否是患有疫病之人。
这是施过法,隐隐带着一点灵力的铜钱,而且还是十分纯碎的灵力,温禾的手刚一接触铜钱,便已经感觉到了,让她禁不住仔细地观察了一个手中的铜钱,果然见着铜钱的背面,有用朱砂画了一个很简单的符号,沈晏手中的铜钱也是一样,后面也画了一个同样的符号,但笔迹有点不一样,应该并不是出于同一人之手,这应该是由这寺里的不同僧人们画的。
然而,给他们递铜钱的那个年轻僧人,在将铜钱给了沈晏之后,脚步却是停住了,疑惑的在沈晏的脸上瞧了好一会儿,脸上禁不住带了好一些奇怪,直至另一个僧人见到同伴久久不动弹,便不由得催促了一声,压低了声音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了?怎么望着那边的香客不动弹?是有什么奇怪吗?”
“没……我就是觉得似乎有那么一点怪怪的,总感觉似乎有点看不清那个香客的脸?”
“看不清?没有啊,不就是一个长得蛮俊的香客嘛?有些什么问题吗?”
“是吗?那可能是我刚刚那会儿铜钱画多了,有点眼花了……”
那个僧人这么说着,很快便重新提起精神来了,和沈晏轻道了一声抱歉,便已和其他僧人一起继续分配铜钱,见着僧人走远,温禾才微微舒了那么一口气,自沈晏发现自己和那个佛子长得极为相似之后,为了避免麻烦,沈晏便是施了一个小法术,除了温禾以外,其他人便不能看清他的样貌。
正因为如此,刚刚那个僧人站在沈晏的面前不动时,温禾紧张得小心脏都快提起来了,还以为沈晏的小法术被人识破了呢?还是与那个佛子接触得格外频繁的僧人。
与紧张的温禾相反,沈晏倒是淡定,刚刚那个年轻的僧人虽然有点儿本事,但远远还没有识破他小法术的地步,所以从头到尾,沈晏脸上的神色一分都没有变,一点儿都不担心。
直至……因为这边略微的骚动,让对面不远处的佛子下意识地望了过来,他的视线率先落在刚才那个僧人身上,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便是下意识收回视线来,而就在他将视线收回并没有多久,那个佛子似乎发现了些什么,猛然就是转过了头去,瞬间,瞳孔紧缩,脸上带着微愕。
这是……被发现了?!
见到那佛子脸上的表情,温禾瞬间便意识到了些什么,脸上的神色顿时就是微变,几乎是下意识,温禾便是上前一步,直接挡在了沈晏的身前。
而温禾的这下动作,直接让那佛子下意识地转移了视线,从沈晏的脸上转移到了温禾的身上,视线就这么在温禾的脸上停顿下来了,眼中似乎有那么几分好奇、又有那么疑惑,更有那么几分若有所思。
对方这样的眼神,顿时让沈晏的眉头拧起来了,脸上的不满更是直直地展现了出来,虽然眼前与自己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佛子,可能与自己有着极大的关系,甚至说,很可能对方就是自己前世,但即便是这样,他也并不允许,沈晏并不能够接受有人以着这样的眼神望向他认定的人。
于是,就是在下一刻,沈晏便是毫不犹豫地直接伸出手来,单手就这么直直地挡在温禾的双眼面前,挡住了对方与温禾的眼神进行接触,而在这一下,沈晏更是毫无遮拦地与对方进行了对视,眼中、脸上警告的意味明显至极,这样的表情,更是看得那佛子一愣,看着沈晏脸上的表情,竟有那么几分难以反应过来,良久,他才堪堪回过神来,但那佛子却没有生气,反而是兴味更浓了,仿佛对沈晏和温禾充满了兴趣,脚下动了动,似乎就要往着沈晏他们这边的方向走来。
但那佛子还没有走上几步,身后便是传来了一阵僧人惊呼声,大喊着,“佛子,人抓到了!”
在这么顷刻间,人群开始骚动起来了,只见着数名僧人就这么将一个脸色苍白、身着麻衣的中年男人给压制下来了,只见着在他面前的卦阵上,那枚铜钱直接溜到了卦阵正中心的圆圈内竖了起来了,而其他人的铜钱都散乱地分布在卦阵内平躺着,唯有那枚铜钱就这么突兀地竖了起来,而这枚铜钱的掷出者,很明显,就是被数个僧人压制了下来的那个中年男人。
面对着众人躲避不及的眼神,那个中年男人立马就反抗起来了,直接就是好一阵破口大骂,拼命喊着自己并没有患有疫病!
“不,不是我!我并没有患病,你们搞错了,你们一定搞错了,我并没有患有水疫,一枚铜钱又能证明些什么?只不过是偶然间竖起来而已,一定是你们这些人合起来找我做了替死鬼!!”
那个中年男人不住反抗者,认为这样的卦象并不能表明些什么,一定是有人在故弄玄虚,这样的话,就差没有直接指着僧人们大骂,说是‘观星寺’的僧人诬蔑他,他明明没病,却要找他做替死鬼!
“无妨,究竟这枚铜钱究竟是不是偶尔竖起来了,你再掷一次就知道了。”对此,佛子的神色倒是淡定得很,向边上的僧人示意了一下,僧人们会意,很快就捧着一竹篮子的铜钱走过来了,同时,压制着中年男人的那几个僧人也松开了手,让对方能够再投掷铜钱。
而第二枚掷的铜钱,就像是受到什么吸引似的,就和第一枚铜钱一样,同样滴溜溜地溜到了卦象最中间的圆圈内,竖着停滞了下来……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那个中年男人大喊,直接就抓了一大把铜钱,走到了不同的位置、并以着不同的角度投掷了出去。
然而,所有掷出去的铜钱,全都像是之前的那两枚铜钱一样,复制着它们的轨迹,全都滴溜溜地溜到了最中心的圈内竖着停了下来。
这时,不仅是周围的其他香客神色变了,就连那个中年男人的神色也顿变了,到了后面,那个中年男人直接就拿着铜钱朝着那几个僧人一撒,便是想借此机会踉跄地逃出去。
而那些僧人早就已经有准备了,在对方欲逃跑开来的瞬间,那几个长得比较强壮的僧人便是直直围了上去,没一会儿,便重新将那个中年男人压制下来了,向着住持询问道,“住持,人已经压制住了,接下来给怎么办?”
“直接送压给外头的那些官兵吧,既然那些官兵是要来找人的话,这事儿也就该结束了……晏,你跟着去看看。”住持这么朝着佛子说着,佛子点了点头,便是直接带头走到了前面,而在佛寺的大门,果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围上了重重的重兵,按此架势和阵仗,恐怕是将他们‘观星寺’所有大门都重重围起来了。
这样的阵仗,不由得让佛子禁不住微微皱起眉来了,隐隐觉得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太对劲,疫病带来的危害虽大,但有必要像是现在这样重病把守了?而且,朝廷什么时候反应有这么快了?也罢,反正现在事情也解决了,直接送抓到的人压给官府,此事儿也就结束了,这样重兵,自然也就离开了。
于是,佛子手一挥,便是示意他身后的僧人将人给那些官兵送去,人一松,那个中年男人便是连滚带爬的扑向后面的那个偏瘦一点的官兵,直接就喊大人饶命,表示自己不用再犯了。
而就在这瞬间,却是异变突起,只见着那个官兵扫了那个中年男人一眼,于是手就这么一挥,便只见着在下一刻,刀剑声起,瞬间,眼前便已是一片血红,那些官兵竟就这么毫不犹豫地将那个中年男人当场砍/杀了,人头瞬间落地,刺眼的鲜/血就这么溅红了眼前一地,那颗人头上,脸上还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只听着这会儿,那个将人直接当场砍/杀的官兵就这么扯高了声音,大声说道:“此人并非是我们所寻的患有疫病之人,但因为‘观星寺’判断此人有问题,所以我处奉命直接当场砍/杀,宁杀/错一个,也不放过一个,以绝后患!”
这样的一句话,直接让佛子的脸色有点难看了起来,其他僧人更是气愤,下意识就想上前反驳说不可能,他们‘观星寺’是不可能算错的,那个人就是他们所寻找患有疫病之人!
可僧人们的动作,却是全让佛子拦下来了,只见他就这么静静地看了眼前的官兵一眼,便重新将视线落在了眼前已经死透的中年男人身上,道了一声‘阿弥陀佛’,便让僧人将这男人的尸体拿去后院埋了,并将叮嘱将眼前的血迹给清理干净。
到这会儿,他才重新抬起头头来,面对着眼前的官兵说道,“我熟不知道,原来朝廷重兵可以随意砍杀人命,既然我们找‘错’了人,各位大人尽可以直接开口说,虽然‘观星寺’从没有算错过,但也从类没有说,不能接受‘算错’的结果。”
佛子这话极冷,几乎就是直接抨击眼前那些官兵的做法了,但对此,眼前的官兵却也没有恼,就这么虚伪地拱了拱手,仿佛是理所当然地说道,“佛子这是有所不知,临村疫病严重,死伤无数,圣上直接下死令,要求将疫病压死在摇篮里,要是疫病稍有传出,人头落地的可是我们了,我们可以拿了立杀令而来了的,宁杀/错一个,也不放过一个,希望佛子能够配合我们。”
这样的话,别说那佛子听着皱眉,就连温禾听着,也禁不住皱起眉头来,觉得眼前那些官兵完全就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那样子,看着完全不像是来抓拿患有疫病之人、压制疫病来的,反而更像是一副来‘挑事’的模样,而针对的那个人,便是那个与沈晏长得极像的佛子。
但这些,远远不是重点,因为这样的一个插曲,原本已经冷静下来的香客们又不禁慌起来了,禁不住就是议论纷纷,一边脸色恐慌地说着怎么办啊,那些官兵竟然就这么砍杀了,一边又在质疑着‘观星寺’不是说从没有算错的可能吗?怎么这会儿竟然算错了?那个患有疫病之人还能找出来吗?要是找不到怎么办?那么,他们是不是就这样被封死在这里了,还是说他们不久后也会被传染上疫病?
顿时,恐慌便在人群中蔓延开来了,并且越演越烈,甚至越来越多的人承受不住这样的心理压力,哭喊,或者是大声咒骂起来了。
见此,住持便是让剩下来的人先将铜钱给掷了,先进行筛选,住持的话,那些香客们还是听的,便是依次一个个上去掷了铜钱。
但此时,不得不承认的是,浮躁感已经不知不觉蔓延开来了,而且,更为糟糕的是,当剩下的所有人全都将铜钱给投掷完后,却是没有一个人能像是之前那个中年男人那样,出现铜钱在卦阵正中心圆圈里竖起的现状了,而是所有的铜钱都随意地平躺在卦阵之内,并没有格外的异常。
于是,在最后一个人投掷完铜钱之后,现场终于禁不住爆发起来了,只见着在这么一瞬间,有瞬间长得高大、脾气急躁的香客便禁不住要直直地往住持的方向冲上来,边冲上来,便边开口大骂着什么,要不是边上的僧人们眼疾手快地将人给拦住了,估计那几个高大的香客就要往住持的方向出手打去了。
现场一下子就乱了,无数都在质疑着‘观星寺’的做法,情绪已经处于半崩溃边缘。
“你们‘观星寺’不是什么都能算吗?还保证一定不会算错不是吗?那么现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个患有疫病之人究竟是谁?你们究竟能不能找出来?你们‘观星寺’的人是要害死大家吗?要是连累我们被感染了怎么办?!”
“不要啊,我今年三月初才刚刚定了亲,等来年就能嫁给我最喜欢的人,我来‘观星寺’不过是想求个平安符,问个卦而已,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