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第 185 章(1 / 2)
……
“你来这做什么!”徐氏刚被人半胁迫似的?带进客栈的?厢房就见屋中站着的?白衣女子转身,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她原本挣扎的动作停下,呼吸也跟着屏住,只是还不?等她开口,又是一道厉声刺入耳中,“谁准你来的!”
记忆中温顺恭良的女儿此时面容狰狞,双目冒火,不?仅吓到了徐氏,也?让阿萝狠狠吓了一跳。
眼见徐氏一副回不?过神的?样子,阮云舒咬着牙把怒火对向阿萝,“滚出去!”
“是,是是!”
阿萝脸色苍白,哪敢久待,匆匆应了一声就跌跌撞撞往外跑去,还特地把门都关好,眼瞧着这里的?阵仗让在这居住的旅人都翘首看了过来,立刻沉脸打发侍从上前驱赶,自己就守在外头,不?准旁人靠近。
心脏却还是跳得很快。
“云舒……”徐氏终于出声了,可神情显然还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她怔怔看着对面的女子,看着从前内秀的?女儿如今满身戾气,一时竟有些不?大敢认。
她喃喃问,“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阮云舒看着她眼中的?震惊,不?由闭目握拳。
记忆中徐氏也曾这样问过她,头一次是她陷害阮妤被徐氏发现,那个时候徐氏站在她身前,手臂高高抬起,虽然最后没落下,但也?曾说过这样的话,可最后徐氏还是被她的哭诉弄得心软,没有惩罚她,甚至还坐视别人把那些污名泼到阮妤的?身上。
后来就是她下毒陷害阮老夫人被人知晓。
那次徐氏再也?没忍住,气红了眼狠狠打了她一巴掌,同样说了这句话。
如今——
她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一丁点的刺痛之下便仅剩麻木和漠然,所?以她也?只是闭目了一会就睁开眼,略带讥嘲地看着徐氏,反问,“我变成?这样有什么不?好吗?”
“不?是你们害我变成?这样的吗!”
嘲讽和怒火让徐氏瞳孔微睁,神情也?变得有些惶惶可怜,满肚子的?话忽然卡住,阮云舒拂袖别过脸,到底没再继续往下说,只冷声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早在几日前晋王就关闭城门,不?准人私自进出,她实在想不通徐氏是怎么出现在这的?。
见徐氏仍是一副失神的?怔忡模样,她又烦了,“算了,我懒得管你是怎么出现在这的?,你现在给我好好待在这个客栈,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外出!”
说着,她径直抬脚往外走去,刚走到徐氏身边,还未推门就被握住了胳膊。
“你要去做什么?你是要去找阿妤对不对?你知道阿妤在什么地方是不是?”徐氏终于醒过神了,她紧紧抓着阮云舒的?胳膊,质问道:“云舒,你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你和阿妤到底有什么恩怨?”
“晋王的?信是不是你撺掇他写的??让阿妤过来是不是也是你的?主意?”
“还有——”徐氏的目光落在阮云舒妇人打扮的发髻上,心下惊痛瞳孔微缩,抓着胳膊的?手也?无意识又多用了几分力道,就连声音也更是嘶哑了几分,“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你和谁在一起了,晋王……吗?”
那接二连三的?质问让阮云舒本就压着的?怒火彻底压不?下去。
阿妤!
阿妤!
满嘴都是阮妤!那她算什么?!
她用力拂开徐氏的胳膊,眼见徐氏摔倒在地,脚步下意识往她那边迈了一步,但想到什么又收了回来,悬在半空的手也?跟着藏在身后,看着倒在地上脸色苍白的徐氏,她的目光复杂,声音却还是冷的,像是一块化不?开的?寒冰,“给我好好待在这,别给我惹事。”
说完。
她不顾徐氏挣扎着要来抓她的裙摆就径直推门出去。
阿萝就待在外头,见她过来立刻转身行礼,“夫人。”
“待在这看好她,不?许她出去,”听到身后传来的熟悉呼唤,阮云舒红唇紧抿,没有回头,只是又沉声添了一句,“护好她的安危。”
说着便再未停留,领着一部分侍从下楼去了。
“云舒!”
徐氏挣扎着爬到门口,看到的只有阮云舒头也不?回离开的?身影,她心中怄痛,想起身,可她连着十日舟车劳顿,昨日又冒险进了这座城,早就体?力不?支,别说去追阮云舒了,就是起都起不?来。
好在阿萝记着阮云舒的?吩咐忙扶起她。
“你是照顾云舒的?人?”徐氏起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握住阿萝的?胳膊,质问道:“她要去哪里,她是不是要去见阿妤?”
阿萝哪里知道什么阿妤不?阿妤的??便是知晓也?不?敢说,只是尽职尽责宽慰道:“夫人这些日子就好生?住在这,您想要什么尽管和奴说。”
徐氏哪里待得住?
云舒不?知道为什么变成?这样,阿妤又不?知所踪,最主要的?是云舒刚才的?那个态度明显是要对阿妤不?利……她要是真待在这,这两人总有一个要出事!
她心乱如麻,见阿萝搀扶着她往前走去,目光微闪,忽然拔下髻上的?发簪对准自己的?脖颈。
“夫人!”阿萝明显被她吓到了,“您,您这是做什么!快放下!”
她抬手想去夺簪子,可她近一步,徐氏的簪子就往脖子更进一寸,霎时,鲜血迸发。
“带我去找她们,不?然——”徐氏浑身都在发抖,无论是逐渐力竭的身体还是伤口的疼痛都让她眼冒金星,痛苦难忍,恨不得当场倒下,可她不?能倒更不敢倒,她要是倒了……“我要是死了,你拿什么跟你的?主子交待!”
这句话彻底抓住了阿萝的?命脉。
即使云夫人刚才怒气冲冲却始终心系这位夫人的?身子,若是这位夫人真的?出事,那她……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偏偏还有一双弟妹。阿萝咬咬牙,到底还是服了软,“好,奴婢带您去,您快把簪子收起来。”
见妇人眼中满是不信,又是一声苦笑,“您放心吧,奴婢还有一双弟妹,不?敢让您出事。”
徐氏闻言才算是松了口气。
她任由阿萝替她包扎了伤口,手却一直紧握着簪子,整个人也一直戒备着……出去倒是不难,阿萝是王府的?熟面孔,那些侍从先前离得远也?没听到阮云舒的?吩咐,只是被人叮嘱好生?照看,不?准那位夫人出事。
如今见阿萝扶着那位夫人出来,侍从对视一眼,上前询问,“阿萝姑娘,这是?”
阿萝笑道:“这位夫人衣裳脏了,我带她去外头买几身。”见他们颌首要跟上,又见身旁那位夫人袖子里一直对准自己手腕的?金簪,忙道:“好了,就在旁边,没几步路,你们就在这待着吧。”
“这……”
那些侍从有些不?大肯,但见阿萝态度坚决,想到如今凉州城门皆关,也?不?会有什么贼人,便又拱手退下了。
察觉到身旁明显松了一口气的?妇人,阿萝也?悄悄松了一口气,继续扶着徐氏下楼。她倒是不担心,即使带这位夫人去地牢也无事,那里守卫森严,又有云夫人在,只要把人送到,她就彻底解脱了。
……
而此时的凉州官道上,也?有一伙人,他们皆是商人打扮,正是昨夜偷偷溜进城的阮庭之等人,阮庭之至甘州就和徐之恒他们分开了,徐之恒他们去调任黑甲军,而他领着其余亲卫至凉州先?找寻霍青行和阮妤的?踪迹。
可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虽然找到了霍青行留在这里的?人,但昨日进城之时,晋王的?亲信大将晁建先是闭城驱人,后来更是分了好几路,路上留下的?印记根本无法让他们找到妹妹他们的踪迹。
“将军,我们找不到小姐和霍大人的?踪迹,还有……那位阮夫人也不?见了。”
阮庭之一听这话就皱了眉,徐氏是被他们带进来的,原本她要硬闯,可晋王是什么人?他麾下那些人又是什么人?连要挟天子的?事都做得出,又岂会把一个女人的性命放在眼里?
“派几人去找下这位阮夫人的踪迹。”毕竟人是他们带进来的,要真出什么事,他们也不?好交代。
“其余人跟我继续去查。”
他手里握着一张地图,是霍青行的?人,程远昨夜交给他们的。
这阵子程远躲进晋王府中谋了差事,探查到一些地方可能会关押阿妤和霍哑巴,只是地方太多,他们已找了几处,还有十多处还没查。
阮庭之吩咐完就想离开,却被下属握住胳膊。
“将军。”下属声音紧绷,握着他的?手也?有些用力,“您看那。”
阮庭之转头看去,便见徐氏被一个侍女扶着坐上一辆马车,风扬起她宽大的袖子,他看到徐氏手中紧握着一支金簪。
“是徐夫人,我去救她!”
下属刚迈出一步就被阮庭之拦住了,“慢着。”
“将军?”
阮庭之目光凝重看着那辆离去的?马车,沉声解释,“徐夫人不?是被挟持。”那支金簪对准的?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她是在以自己的?命要挟那个侍女。”
“什么?”下属愣住了。
阮庭之却想到什么,立刻变了脸,“走,跟上那辆马车!”
暗无天日的地牢,即使两旁点着油灯,光线也还是昏暗的?。
阮云舒宽大的?衣摆拖曳在地上,她今日仍是一身白色深衣,衣摆拖在地上发出沙沙声响。她知道自己今日不该来,她现在情绪那么糟糕,根本无法用最好的面貌面对阮妤。
可她实在等不?了了。
她迫不?及待想看到阮妤如今的?惨状,只有看她越惨,她这空洞的?心才能得到满足。
“夫人,就是这了。”领路的侍从在一间牢房前停下。
阮云舒便看到了阮妤。
不?算特别整洁的?牢房里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地上满是昨日特地让人吩咐送进去的老鼠,如今都死了,而她心心念念的?那个女人此时端坐在椅子上,一身裹挟风霜的?紫衣,不?复从前的?清艳,略带苍白的脸颊在那昏暗灯火的注视下更显眼下的?青黑,是一夜没休息好的?模样。
可她睁开眼,看过来的那番风姿却和从前一般无二,依旧是目无下尘,高贵的,清艳的,让人不?敢直视的?。
也?同样让她在那样的目光下如从前一般喘不?过来气。阮云舒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都已经做过王妃,礼仪姿态也?曾受全长安的?贵人称赞,可每每面对阮妤,她却仿佛总是输一头,那种与生俱来的自卑,让她无法控制对阮妤的?嫉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