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39章 欠打的娃(1 / 2)
宋俊蹲在地上,心里最后一个支柱塌了。
浑浑噩噩的回到小家,明明是太阳高照,客厅里却没有一点光,空气中弥漫一股道不明的味道,是老式小区特有的。
周围全是住户,隔音效果并不好,宋俊躺床上听来自四面八方的细小声响,并不是嫌吵,反而有一种现实感,活在现实里。
口袋里的礼盒膈的腰疼,宋俊侧腰取出,举到半空中细看,触手一片冰凉。
真好看,他心想。
随后放置床头柜上,听着细碎的声响入梦。
失业第三天,宋俊清洗一番准备还东西,睡了三天,出门的刹那缩了一下。
“关姨,我…哥在家吗?”小心翼翼的进屋,他跟在关姨后面。
关姨看向身边人,随意的点头,道:“在家呢,你哥这几天都在。”
没听到想要的答案,宋俊顿了一步。
沈峤在家的日子沉闷的不行,关姨有点年纪了耐不住寂寞,这会宋俊回来了,喜悦是掩盖不住,“你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姨给你做好吃的。”
微微握紧口袋,宋俊有点紧张,询问,“他在楼上么。”
“唉。”关姨转头又叹息,“你哥被人打了,这几天都在楼上。”
“嗯?被打了?”
“我也不知道,你可以上去问问,现在你哥估计在书房。”关姨实话实说。
青年忐忑,上楼不上楼?
看人在楼梯口徘徊不定,关姨搓搓围裙,“冰箱里还有菜,小俊你想吃什么?”
宋俊扶住扶手上楼,停下来,“关姨你不用做了。”
妇人觉得这兄弟两事太多,搓搓围裙不住的摇头。
叩叩——
没有声音发出,宋俊轻轻开门。
书桌上满是各种文件,男人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今天天气不错,到了下午段的确是催人睡。宋俊盘算要不要叫醒,抿嘴思考一会最后还是拉了椅子坐在旁边。
男人的右手缠了绷带,脸上挂彩还没好,嘴角的淤青最为明显,宋俊定定的瞧,莫名其妙的不高兴,没有经过思考就伸手,快要碰到的时候克制住收回。
别开眼不再看。
不知道要等多久,他不想呆了,把东西放在桌子上起身想走,不曾想座椅和木地板摩擦了声音。
“宋俊?”
沈峤趴了一边,刚醒意识还很模式,人一闲碰上这天气就困得慌,忘了自己是怎么睡着的,眼睛模模糊糊的看见一个身影。
宋俊很心塞,又慢慢坐回去。
睡着的时候压住右额头的绷带,那一角落传来酸疼,男人扶额揉,“不是说不想见我的吗?”瞥了一眼宋俊道:“怎么不说话?”
“我是来还东西的。”局促不安却强作镇定。
“什么东西。”沈峤皱眉想问,脑子里跑一圈也没想出来,视线里出现藏青丝绒礼盒,他不问了。
“她去找你了。”陈述句。
沈峤右手将礼盒拿到面前,不打开,在伤手里不断打转,目光紧盯着。
宋俊目光闪烁,“嗯。”
眼神暗了暗,沈峤嘴角苦涩,淤青抽不出表情。
“有说什么?”
看的出来男人情绪低了,宋俊摇头,道:“只是把东西给我了,说她很爱你。”
不再打转小盒子,沈峤轻轻放在桌面上,爱?
看到这盒子的时候,心里那小小的地方没有了,6年时间不是吃干饭吃的,怎么会没有感情。
“哥,对不起。”他心里知道,没有自己,沈峤应该会和韩媛结婚,生子。
三天睡在床上,恐惧弥漫身心,累赘两个字没有用错,他是亲身父母的累赘,所以他们不要他了,现在他是沈峤的累赘,他不知道沈峤还会不会要他。
孩子变得过于敏感,脆弱又怕,沈峤抬起手摸摸对方的头发,强行托起小孩的下巴,“不用说对不起,决定是我做的,和你没有一点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是我的缘故。”想低头被托着不能低,宋俊视线强行对上沈峤。
“宋俊,抬头挺胸说话。”松了手,沈峤换了位置坐在弟弟旁边,因为内疚不已,宋俊直哆嗦。
“适合就结婚,不适合就不结婚,和你没有关系用不着自责。”小习惯还是和以前一样,面前局促的青年和小宋俊重叠,沈峤好不容易扯出一个面善的笑,“我是谁?你是我沈峤的弟弟,说话不要畏畏缩缩,你有直起身的资本,你捅出天大的窟窿我也会去填,当然你要有捅窟窿的本事。”倘若宋俊养成的是放荡不羁的富家弟子性子说不定现在他还高兴点,偏偏是特憋屈的性子。
“结婚了也会矛盾不断,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结婚,小时候家里那只猫死的时候你也会难过半天,我难过只是一时的,不要什么都想到自己的错,你这样是要受欺负的。”
宋俊撇嘴,终是抬手抚了男人嘴角,轻声道:“想问你是被谁打的。”
是谁打的不重要,沈峤安抚,“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就不要提了。”
“哥,对不起。”第二次了,宋俊似笑非笑,“我不会再这样了,不会再畏畏缩缩给你丢脸。”说完笑的比哭还难看。
话能听进去就行,男人眸子里带着笑意,揉揉宋俊的头发微微一笑,“不是丢脸,宋俊你太懦弱,我怕你受欺负。”娶老婆一定是妻管严,嫁男人一定是受骗鬼。
突然就把宋俊定义成嫁了,沈峤不动声色的改过来。娶男人一定是……
………打量宋俊的模样,沈峤内心不动声色的又改回来,还是嫁吧…
并不知道男人想什么,宋俊心情有点轻松不似之前那般沉重。
“你回来了,关姨一定会做好吃的,她总念你。”
帮着收拾桌子,宋俊拒绝的摇头,“店里还有事,我不在这吃饭。”
男人眯眼,问:“你今天不是不上班?”
宋俊呼吸急促一度,话没转溜就说了出来,“有人和我调班的。”
沈峤看一眼电脑上的时间,“那你回去的路上小心点。”
“嗯。”
拒绝沈峤要送的意思,如果要他送,那小电炉怎么办?男人是想天气虽然转凉但是中午时段还是烧人,而宋俊是个怕热的主。
转身关上书房门,合上的几秒宋俊看到男人的视线越过电脑一直在藏青丝绒礼盒上,没有多想关上门断绝一切,他最后看一次四周,果断下楼。
留不住宋俊,关姨直白的表达不高兴的意思,“吃饭又不是吃你,这么急。”
“以后吧,今天真的有事。”青年松口气。
“长大了都不省心,走吧走吧。”妇人想到自己的儿子也是这样,见一面相当的难。
急急忙忙的赶回家,只是简单的收拾一下,男生不比女生要准备一大堆的护肤品,出门只要一个背包就可以,走之前最后看看。
交了3个月租金,呆了1个月都没有,一点人气也没有粘上,背包里还拿了一本老太爷的剪报,厚厚的一沓子,老太爷做的很细心全面,他挑的是最喜欢的一本。
锁上门,宋俊一步步蹒跚下楼,没有想退租,他想回来的话能有一个呆着的地方。
“各位旅客朋友们好,1点40分从B市开往重庆的KT1089次车开始检票,请前往第12号检票口进行检票,谢谢。”
看一眼手里的票,宋俊背好背包排队检票,1点39分坐上车,都有股味道熏得人难受,上车后缩缩鼻子,找到自己的座位。
“你好,这是我的座位。”指指手里的票,9车022号,没错。
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打扮的花枝招展,十个指头都是厚重的指甲油晃人眼,送给青年一个白眼后继续扒着手机,“切,随便坐坐呗,谁还按号码坐啊。”
“你好,这是我的座位。”宋俊笑着又说一遍。
“那么多座位你随便坐一个呗,烦不烦。”几个白眼飞刀咻咻的发出去,小姑娘拉上车窗帘睡觉。
车上有不少人,这会都看着两人,宋俊拉紧身上的背包带,站着不动,坚定的说:“这是我的座位。”
正常人都站在宋俊这边,一个穿着正经清爽和一个不良美眉,也不是财大气粗的人,小忙还是帮的起的,旁边一位大爷开口了。
“小姑娘,出门在外要讲规矩撒,你看我们每个人都是按着座位来坐的。”
“死老头要你管!”
“诶你……”大爷直摇头,“现在姑娘家家的,真是。”
到了开车时间,宋俊还站着,列车上来检查乘客,一大人杵在过道中间,不理很难。
“你咋回事啊。”
宋俊停止腰板,抬起手中捏的发皱的票,道:“这是我的座位。”
“嗨,这事啊。”一摆手,还以为啥事呢,“找个空位坐着吧,不是每个人都守规矩的。”
小姑娘睁开眼飞去一个白眼,列车长装作没看见。
“要开车了,小伙子你就找个位置吧。”
深呼吸,宋俊向后走找空位。
旁边的人要走,小姑娘拉下耳机,“死瘸子。”
青年身形一顿,继续走,手捏着背包带生疼,车上的其他人像看戏一样看着他,神态各异。
买的是最便宜的票,其他的都要500多一张,找了稍微干净的座位,他坐了下来准备度过下面的10个小时。
对面是带着孩子的年轻妈妈,孩子一直在哭,宋俊不能休息就一直盯着看。
“不好意思啊大兄弟,这孩子总哭。”年轻妈妈搂着娃哄,“哦,宝宝不哭不哭。”
奶娃娃不管,还是哭的撕心裂肺,路程遥远很多人都昏昏欲睡,孩子一大嗓门闹着不免有了脾气。
“谁家孩子啊这,吵死了!”
“就是,真烦。”
没指名道姓可谁都知道是哪里发出的声音,年轻妈妈更加搂着孩子哄。
“宝宝,咱们不哭了好不好。”
“他是不是饿了。”
妈妈边摇头边摇晃手臂,“刚喂过的。”
宋俊看了一会,从包里掏出颗糖在孩子面前晃晃。
要感叹奶娃娃真是神奇的物种,前一秒哭,下一面就能停。看见个五颜六色的家伙在眼前转,两只乌溜溜的眼睛立马不生产眼泪了,随着动来动去差点没成斗鸡眼。
“唔……啊唔…”小脸上水痕还没擦干,手就要抓。
宋俊笑笑就把糖塞孩子手里,奶娃娃的手是自己手的一半的一半的一半,顺手捏捏,柔软,婴儿的味道。
两手扒着糖看,嘴巴微张还撒着口水,抬头看糖又看人,“啊…啊唔…”说的一口好外语,潇洒完就要往嘴里塞,妈妈眼疾手快拉住,“宝宝不吃,不吃。”
“谢谢大兄弟。”抱好孩子,妈妈道谢。
宋俊由衷笑出来,“不用谢,孩子真可爱。”拉拉小手,奶娃娃紧紧抓住一个手指直溜溜的盯着他,宋俊对着笑,奶娃娃像看一个外星人,看看往嘴里塞,于是他就感受到了一次被婴儿咬是啥滋味。
路途太长,因为这一个小插曲,妈妈累的时候宋俊可以抱一抱奶娃娃,奶娃娃不是特别认生,只要能玩就能笑哈哈,玩累的就睡。
怀里的小东西又软又小,还可爱,浑身奶香味,宋俊心都要化了。
孩子睡着了,两人随意的聊天,宋俊知道了奶娃娃的爸爸在重庆,娘俩是去找家人的。
睡颜安详,跟猪一样,身上出了汗,宋俊看着妈妈给孩子敞开衣服扇风,嘴角克制不住的上扬。
到达目的地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站起来伸个懒腰,宋俊和年轻妈妈道了别,奶娃娃笑滋滋的吐口水,“阿噗——阿噗”
“真晦气,又是你啊死瘸子。”
回头,正是那个花枝招展的指甲妹,宋俊不打算理会,想打电话给董标,如果他还在重庆,那电话就应该还打得通。
“呦——”小姑娘瞧着眼神一闪。
扑通——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青年站着对背后没有防御力,被人猛地一撞站都站不住倒在地上,手机也飞了出去,身上全是女孩子的化妆品,这个瓶那个罐的,宋俊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指甲妹忙着捡化妆品。
宋俊站起来拍拍身,嘟囔一句,那你是有意的。
没少见混混类型姑娘,宋俊以前打工的时候经常见一帮人带着姑娘打架,或者进一些他们实际年龄不能进的地方。
不想说什么,背好背包就找手机。
和这些人,没什么好说的,对不起也不是真心的。
一找,找的宋俊急出汗来。
手机呢!
摸摸外衣摸摸裤子,擦了擦鼻子,宋俊弯腰往地上看,什么也没有,一种可能性冒上心头。
“卧槽!”手捏着背包带发白,除了卧槽两字,他想不出还能说什么。
手机里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冷静下来后青年继续往外走,想报警,但这只是个手机。
……
“神马嘛,支付宝里一分钱都没有,卡也没绑定一张。”吐出口香糖,女孩手点来点去,“用着最新款还以为多有钱呢,屁都没有。”
游戏倒是有几个,切,早知道就应该把包抢过来。
拔下手机卡,扔进垃圾桶,苍蝇跑开又聚集在一起。
女孩换上自己的卡开机,幸好瘸子没设置屏锁,找到自己的自拍设置壁纸,嘎嘎,新款就是不一样。
垃圾桶旁臭味难闻,小卡淹没在垃圾里,女孩耸肩,“死瘸子对不起喽。”
没了手机,想找到人就只能在车站附近问,青年还记得有些人,那些人却都不记得他了。
物是人非,谁也没想到那时蜷缩胆小的黑皮成为今日光景,天上地上的差别。
“董标在哪里你知道吗?”记不清是问的第几个人,宋俊动了动唇,开裂了,当时一起住的屋子空空如也。
被问的人摇头,“不认识。”
“老板你要帮忙吗?10块钱就行,10块钱就行。”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我只要5块钱。”
“找我吧,找我吧。”
太熟悉的场景,青年梗在原处,抖动嘴唇,“我不用帮忙。”那时他也是这样找活干的。
既然不用帮忙,那还围着干什么,所有人都围向车站门口等到下一批乘客。
头顶烈日,青年舔舔嘴唇,肚子发出声音,饿了。他觉得有些后悔,应该要他们帮忙的,就算没有多少行李,摸索到背包带,闷住了,就一个背包而已,经历指甲女事件,宋俊更紧的握住。
你不找事,事还是会来找你。
附近的东西便宜,记忆中熟悉的味道,吃着吃着吃出不少回忆,很多东西他并不舍得吃,宋俊那时没出过这个圈,这个圈的东西他觉得都吃不起,吃得起的可能只有一块钱一个的青菜包,肉包要一块五,每周吃一次。
什么时候他也觉得这的东西便宜了,还是记忆中的味道,宋俊难受的不能下嘴,沈峤对他太好了。
吃完了饭继续问,这么多人,总有个人会知道,最后一个年纪大点的棒棒给了答案。
“董标啊,生病咧,在出租屋里躺着两天了。”
可算问到了,宋俊道谢问了路。
出租屋便宜,但燥热难当,董标一大老爷们躺木板床上热的汗如雨下,能有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进屋就被热气轰了出来,宋俊捂住鼻子,汗味臭脚味衣服没干的闷味和不明道明的气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叫了出租车将人送往医院,司机嫌弃的全开窗户,空调立马关了。
壮汉遇上生病也得认怂,睁开眼皮一看在医院惊得要起来,宋俊拦了下来。
“大哥。”
董标揉揉眼睛不敢相信,“你是,二子?”叫他大哥的只有一个人。
宋俊递过去苹果笑着点头,“对,是我。”
开了话后就没法聊下去,变化太大,董标不自然。
“怎么不住在那里了,我还以为大哥你回老家了。”董标啃着苹果三口并做两口,“能省点钱就省点。”还别说,身子清爽了。“当时也不知道你去哪了,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混得不错啊。”人养出来了,衣着也穿的好。